士一眼,然后情真意切地握住了他的手。
“谢先生教导!”
庭院的另一端,一位中年美妇站在廊下,正望向这个方向,身旁一名仆妇小心地陪着。
“荀先生真有办法?”
“区区小事,夫人莫担心。”那仆妇上前一步,声音也转低了,“剧城的来使……”
“嗯,不必说了,”刘氏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是为了那些珍奇宝物,我们袁家什么东西没有?”
“夫人说得是。”
“我只是看不惯袁谭那般张狂,还没得那半个青州,便心心念念要与幼弟争这个家了,也不知道圣贤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样,夫君还欲伸援手,哼。”
“夫人放心,”仆妇稳稳地说道,“公子是个机灵的,这件事,夫人要如何,必定会如何!”
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说得对,”这位后母笑道,“阿尚是个机灵孩子,他都懂的!”
尽管袁绍只是“想一想”,但这场战争对于冀州而言是极有利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曹操与刘备都已疲敝不堪,冀州却兵强马壮,不趁此时,更待何时?
几个谋士仍然将大军出行的粮草事都一一安排妥当。
寒冬腊月,辎重难行,又不能在青州就地补充,因此援军越多,辎重压力越大,这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事。
因此田丰点灯熬油,一面清查自邺城往南所有郡县粮仓的数据,一面又派人问询沿路能征发多少民夫,准备在大军开拔前,先将粮草运到青州前线上去。
诸事已毕,只等主公一声令下。
田丰终于找到了单独与主公交谈进言的机会。
“一定得打?”
“一定得打,”田丰斩钉截铁地说,“汉室衰微,政令不出雒阳,天下人皆知!董承难道便是忠臣么?朝令又有何用?!主公欲问鼎否?!”
——他要问一问,汉鼎的大小轻重吗?
袁绍犹豫了很久。
这个北方实力最为强大的诸侯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最忠心的谋臣。
他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并吞天下的野心!
田丰一瞬间的心情激荡了起来!
他挑了这个主公自己在书室里的机会,前来拜见进言,果然是正确的!只要主公下了令,以冀州雄师的实力——
有匆匆的脚步声中断了这场对话。
一名婢女跑了进来,“主君!三公子他——”
袁绍猛地起身,“阿尚怎么了?!”
“三公子今晨便说头重脚轻,很是有些胸闷……”
袁绍的神色变了,“贱奴!为何不早报来!”
“他不愿意打扰主君,不让奴婢们说!”婢女含着眼泪嚷道,“刚刚公子昏过去了!”
田丰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主君从一个逐鹿天下的枭雄,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惊慌失措的父亲。
“快去!快去寻医官!”他嚷道,“我马上过去!”
“……主公!”田丰颤抖着嘴唇喊道,“主公究竟作何决断?!”
“我的三郎染了急病!你还问我打不打仗?!”袁绍跺脚道,“青州什么时候不能打?!让袁谭滚回来便是!”
他这样一股风般跑出书室,只留下瞠目结舌的谋士。
这样一场战争,就只因为这样一个理由,就如同阳光下的残雪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弭无尽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错过了这样的时机,再想剿灭刘备,谈何容易啊?主公!
那土坛之上,威严矗立的汉鼎,似乎触手可及,但当他将目光投向它时,这个王朝的象征又慢慢隐进了黑暗里。
天有些阴暗,卷起了零零散散的几片雪花。
城头上支了锅,烧起了滚水,令守军得以随时喝点热水取暖。
“我以前听阿姊说,曹操那边有个谋士很爱写信,挑拨人心,”陆白一边端着装满滚水的陶杯,一边同几个守城的妇人聊天,“既如此,他写信,我也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