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你就这么把粮食带回来了?”
张辽从繁阳城中不仅拉出来四万石粮食,还有一堆跟粮食分类在一起的猪羊牛酒,反正离得不远,路上消耗忽略不计,一股脑都带了回来。
因而这座东郡的郡守府中,难得的又飘出了令人垂涎的香气。
“原该在下奉牛酒以劳军的,”这位东郡太守很有些赧然,“而今竟受诸位恩惠。”
“子源为大汉守此郡,堪称天下义士,一场牛酒算得了什么!”张邈感慨道,“袁绍无毫芒之功,纤介之善,据列郡之尊已过其才,而今愈加骄豪,早晚必为侠义之士所破!”
“若论侠义之士,”臧洪笑道,“何人敢与诸位并论!”
张超立刻谦虚了一下,“兄长与我虽有救护子源之心,却无这般大才,若非纪亭侯这半载以来,授我兵法,你我岂有今日呢!”
于是臧洪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纪亭侯声震天下,”他笑道,“今日方得一见,早已仰慕多时了。”
陆悬鱼有点在意地盯着这个人看。
这个人身材很高大,但是瘦得过分了,因此就显得有些憔悴,并且也无法掩盖住他年近四旬的年龄。
但仍然是一位相当出众的美男子——不是荀谌那种精雕细琢的美,也不是孙策那种俊秀少年的美——臧洪美在气度上,让人觉得这个人既有燕赵之地的英雄气,又带着一种成熟男子的魅力。
……尤其是那个胡须!修剪得就很好看!
她上下打量一番,很有点赞叹,“臧使君,我也听说许多你的传闻,不过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
灯火通明的郡守府里突然静了一下。
臧洪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真的?”
她很诚恳地点点头,“使君的须髯都很好看啊!”
……这位大汉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这场酒宴的出资者,张辽在一旁看起来神情平静极了。
但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他的眼睛就止不住地往臧洪的胡须上瞟。
确实是美须髯,他想,但也没啥特别的,为啥悬鱼喜欢这种呢?
太史子义也有美须髯啊!不是被她剃了?!
不是子义的须髯被剃,张辽怎么舍得剃自己的啊!
面前的美味佳肴一道道搬上来,香气扑鼻,但张辽就是静不下心去吃饭,反复地盯着臧洪的的胡子看。
……即使被张邈张超兄弟看出来了,他也坚持着又多打量了几眼。
他就这样纠结了很久,将臧洪各个侧面的胡须的形状都牢牢记住,想清楚自己该重新蓄起什么样的胡须后,才悄悄看了陆悬鱼一眼。
……那个牛肉,烤得就很嫩。
她专心致志地吃着自己的烤肉,偶尔来一片菜叶子解腻,偶尔喝一口在井里冰镇过的蜜酒,吃得又快又急,嘴角油汪汪的连擦也没擦。
张辽盯着她看。
然后发现在夸完臧洪之后,陆悬鱼在接下来的晚宴里,根本没多看他一眼。
她全心全意都在那里吃。
只要看一看她吃东西的模样,就知道她必定是心无旁骛地享受这顿烤肉,眼里和心里根本没别人的。
张辽放心了。
但又感觉有点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