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似乎全都离开了他的身体。
“既如此,我是死路一条了,孝智,你领了我的头颅去,主公必不会罚你……”
高览那张脸上立刻浮现出一股冰冷的怒意,“这是什么话。”
“你亦有家小在邺城,”张郃说道,“不当为我所累。”
“我有家小,”高览说道,“更有同袍!”
张郃猛地抬起头来,眼圈一瞬间便红了。
“好,好!”他突然猛地站起身,“咱们一起走!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你我投曹公如何?!”
“曹公若是攻.下徐州,可去,”高览说道,“现在他连败数阵,投他又有何用?”
“那,咱们不投他,投天子呢?”
高览摇了摇头,“天子势弱,钱粮处还要倚仗诸侯,你我投他,不过寄人篱下,如何安稳?”
“……那咱们,”张郃犹豫道,“与臧洪合于一处,可行否?”
他这样迷迷茫茫的模样,高览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人根本就是冷静下来,已经有了想法,但又不肯立刻说出来,小心观察他的反应,因此才一个个地将那些明明不靠谱的去向拿来说。
“俘虏中不是有人说,陆廉与二张同至么?”高览说道,“现下唯一能与袁公抗衡者,只有徐.州刘备,咱们去见陆廉,不比投臧洪要强?”
张郃不吭声,两个人于是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张郃抬起了头。
“你说,军中将士怎么办?”
当荀谌的信送到邺城,而濮阳城下大营的风波还没有传出去时,袁绍听过陈琳的禀报,很是有些惊奇。
“颜良之死果有内情?”他问道,“此为刘备之意?”
“刘备现今南下,不在下邳。陆廉既未领军,又只借了张辽给二张,显见是心存试探之意,”沮授说道,“未必当真与主公为敌。”
“纵使如此,她既至东郡,为二张出谋划策,救援臧洪,便是主公之敌,”审配冷冷地说道,“领不领兵,不过是障眼之策罢了。”
“眼下濮阳未下,曹孟德又行动自专,奉迎天子,不当再与刘备交恶,不如遣使询问……”
袁绍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
他那件特别轻薄,因此也就格外柔滑的袍子披在身上,时不时就往下掉。
因此主公就时不时的将袍子继续往肩上拉。
等到两边的谋士们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后,他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来。
“陆廉这人,”他说道,“公则先生见过?”
郭图双手拢在身前,行了一礼,“是。”
上首处的主公来了兴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论样貌,不过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郎,性情率直,容貌平平,”郭图微笑道,“但依在下观之,她是位沉勇而有谋略决断的武将。”
“昔有二征夫人,而今又有青州陆廉,”袁绍摸了摸胡须,笑了起来,“这样的一名女将,竟能数度击退大郎与先生的兵马。”
郭图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又变了回来。
不过这位主公虽然在子嗣问题上挺偏心,但只要没涉及到袁尚,还是很乐意给自己的长子面子的,这样笑话了一句之后,又随口说道:
“我听说青徐世家子也有登门求娶的,只是都被她拒绝了,难道她自视甚高,欲嫁名门高第不成?”
“青徐残破,门阀流离,区区寒门子,自然比不得咱们河北儿郎们,她便是看不上,也还寻常,”郭图微笑道,“不过,主公难道欲为媒么?”
袁绍哈哈大笑起来。
二张领了一万兵马跑来东郡救援臧洪,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加了一千余人的骑兵,再有一个专门出谋划策的陆廉,也仍然不是值得袁绍警觉的事,因此关于陈琳要不要写檄文骂陆廉,陆廉又有什么可骂的这件事上,袁绍几乎是在用趣谈的轻松口吻来聊这点事。
审配看了一眼沮授。
沮授皱着眉,不吭声。
见沮授不做声,审配心里莫名地好了很多。
还好他不曾出来反驳主公,他这样想到,现下反驳主公的重任就交到了——
“陆廉自平原起兵,大小阵仗无数,以弱克强者,比是也!”田丰厉声道,“不知河北哪位将军,竟有如此战绩,能令主公这般轻视于她!”
袁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这个干瘦的谋士,过了一会儿,才将不自在的神情调整好。
“啊,啊,”他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原来元皓也在啊。”
几名谋士互相看了一眼。
主公的语气已经很敷衍了,但田丰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直起身,语气激烈地大声说道:
“主公若欲进取天下,必当铲除刘备!而刘备麾下不过关张陆赵几员名将,其中尤以陆廉镇守北方,为我肘腋之患!她今既冒险轻进东郡,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