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诡异的热度,带着浑浊的污泥与秽物,蔓延到了四面八方。
牲畜喝了不干净的水,一头头地死去。
人在这样不干净的洪水里煎熬着,也渐渐地死去了。
先是家中的老人,而后是幼童,再然后便是青壮年,尽管下痢不止,却还硬撑着一口气。
“洪水退了就好了,”那些急剧消瘦下去的农人这样安慰彼此,“洪水退了……补种一点,补种一点什么东西,咱们还能把家业重新操持起来。”
当已经饱受摧残的百姓惊喜发现暴雨已消,太阳又重新出现在平地上时,有急促的马蹄声与太阳一起出现在远方,并且比太阳脚步更快,也更加冰冷。
有些愚笨的农人还在迷惑地踮起脚探望时,机灵些的已经慌乱地逃回家中,翻出最后一包粟米,以及唯一一件完好无损的衣衫,领着家人便要逃走。
而更机灵些的连妻儿父母也抛下,只顾着自己,匆匆地翻过田野,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但他们的命运都是相同的。
那些科头披发,穿着破烂的鲜卑骑兵冲进了他们的村庄,并且极有耐心地将田野间,水沟里,灌木下的农人找了出来。
他们剥光了男男女女的衣衫,像对待牲口一样地将他们聚集起来,杀死老人和不强壮的人,其余用绳子捆住双手,套住脖颈,由少量骑兵押回已经被鲜卑人所据的河内。
至于他们的粮仓,他们的牛马,他们的房屋,全部都顺理成章地变成这个鲜卑部族的财产了。
他们听说了大袁公的征令后,立刻便挥师南下,自河内而出,第一个冲进了东郡!
这里所有的土地和子女,都是他们忠诚的奖赏!
“大袁公有令!”他们用并不标准的汉话大声嚷道,“你们以后都是我们的奴隶!这里也是我们鲜卑人的土地了!”
“岂有天理了吗?!”有人目眦尽裂“这里是大汉——”
他的话没有说完,半个头颅便落在了地上。
为首的鲜卑头目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长刀,周遭响起了一圈叫好声!
他站在十数年前曾有许多诸侯歃血为盟,发誓要以死护卫的土地上,站在酸枣城下不过数里的土地上,狰狞地大笑起来!
“你们那个大汉,早就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