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2 / 3)

可能的,牵招想,她不曾被击溃,只是因为她有不被击溃的本领。

而他今天必须击溃她。

当他出征时,明公没有什么要嘱托他的话语,也没有额外赏赐他的东西。

明公将那件血衣脱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交给了他。

——那上面沾满了烈士之血!

审配就是靠着一腔孤勇,一腔壮烈,才救下了邺城!

而他在明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明公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

没有下一场决战了。

明公对他的提拔与赏识只能到这里了,因此要求他必须就在今天,以同等的忠诚回报!

当喝下明公赏赐的那盏酒时,牵招心里还有许多纷乱的东西,比如明公的病,比如周遭人的目光,比如陆廉的坚韧与强大。

但当他穿着审配的血衣,策马前行时,他心中所有的纷乱都消失了。

那个傲慢又倔强的老头儿似乎当真走在他的前面,身影笔直,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

两军交锋,没有任何花样。

牵招不再分兵去攻打她的大营,也不去攻打柘城,前军一万,左右各五千,这两万兵力甚至没有任何试探,径直地扑上来。

这正好是她所能调度的,有战斗力的兵力的上限。

双方的士兵长着不同的面孔,但又像长着相同的面孔,混在一起之后,扭曲成了同样模糊的一张脸。

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声嘶力竭,区别只在于对面需要一步步向前,撕开阵线,而她的军队则取守势,只守不攻。

牵招的攻势很凌厉,她的士兵因此渐渐后撤了几步,但阵线维持得还很稳。

她目不转睛望着这一幕,身边有人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了?”她问。

“彼军中军军容甚整,”诸葛亮声音很低,“不见有何异动。”

“刚打起来,”她很自然地说道,“能有什么异动?”

“大将军不是说,袁绍军营啸刚平,立刻决战,必有蹊跷?”

“是没错,”她说,“可到底有什么蹊跷,对面为什么要让你看出来呢?”

小先生暂时陷入了沉思,而她的目光扫向另一侧的张辽。

张辽离她很远,正在一群骑兵中间,但仍然敏锐地接收到这个眼神,转头冲她笑了笑。

今天的张辽也同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弱者在面对强者时,大部分情况下是没什么机会的。

只要对面不降智,天时地利人和方面自己也没占什么决定性的优势,那就是只能蛰伏。

但也不意味着完全没机会。

比如说从冀州军选了今天出来打仗,再比如说前军完全不做任何掩饰,摆出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架势,种种迹象都很蹊跷。

时间是完全站在袁绍一方的,他可以等,等半个月,一个月,等到新兵补充进来,以绝对的优势兵力耗死她,再从容南下。

他完全可以一路追她追到长江边上,期间无论是刘表刘勋,亦或者镇守江陵的张郃高览,都没有能力阻挡大军的脚步。

所以他为什么要急匆匆出来决战?

——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转瞬即逝,因此她必须沉住气,必须看得分明,必须一鼓作气,抓住这个机会!

袁绍的中军一片平静,前军步步逼近。

混战还在继续,机会尚未出现,她还得等一等。

她的士兵在不断倒下,前排倒了,后排立刻顶上,伍长倒了,队率必须拿起钩镶。

他们都在等待。

她用耐心去等。

她的士兵用命去等。

每一分,每一秒。

袁绍也在等。

他的眼睛有些花了,目光只能追随着旗帜,模糊而混乱地判断方向。

但他仍然正襟危坐在他的位置上。

他穿着他的铠甲,不是临出征前工匠们新做好的,精雕细琢十分华美的那件,而是陪伴他很久,稍稍有些磨损的一件。

铠甲不能给他力量,但在其他人眼中会有不同的含义。

士兵们觉得那个统领他们统一河北的统帅又回来了;

世家则觉得他们的主公身体恢复得不错,又有了亲临战阵的可能。

他们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袁绍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几次都要摔下胡床。

他到底还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支撑住了。

“此何时耶?”他的声音依旧稳重浑厚,只带了一点旁人不易听出的颤音。

亲随立刻回答了他:“主公,辰时过半。”

他皱了皱眉,“前军尚无回报?”

有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后,很是恭敬的语气响起。

“陆贼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