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2 / 3)

有并州骑兵想要围堵马铠兵的统领,自然有人也就看到了那面跟着黑马武将驰骋拼杀的大旗。

——他们都看到了对方骑兵中那个铠甲格外不同,盔上有缨的人。

——杀了高干,马铠兵就失去了统领!

——杀了张辽,哪怕同归于尽,这份荣耀也能让自己天下闻名!

他们正是如此一层裹着一层,像流动的血,凝结的风,在这片平原上为了各自胜利而缠斗在一起。

钩镰营正是在那时得以重整阵线,令第四排第五排的士兵向前,渐渐向外扩散,用人肉重新筑成了这道拒马线。

袁绍的中军也正是此时开始渐渐围上来的。

已经被冲散的士兵尚需时间回到自己营的阵中,但冀州军的中军如此厚重,除却被冲散的部分,尚有阵容齐整的兵马,有金钲战鼓,有令旗高呼,在片刻之后,他们又向她而来了。

陆悬鱼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袁绍的大纛离她还有百余步的距离。

即使在这样危急时刻,仍然一动未动,而在她的敌友当中,无论是曹操孙策,还是自家主公,决胜之战打到这个地步,他们都是有亲临战阵,抄家伙跟她决一血战的勇气的。

这甚至不是莽撞,不是武夫的一腔血勇,而是到了这种境地,智谋与心机都已经失去了效力!

她所能倚靠的,是她的士兵,袁绍也是如此。

他必须将大纛前移,必须同他的本部兵马在一起,必须手持长剑,振臂高呼,给他的士兵无穷的力量和勇气。

但他什么都没做。

因此中军的反应总是慢了一拍,来阻击她的兵马也总是以千人为单位。

千人一营,为一小阵,有校尉统领,也是最灵活的单位。

但这挡不住她的兵,也挡不住她的剑。

她身边的人在不断更换。

有人倒下去,又有人拎着盾重新跟上来。

有人倒下时喊了一声,有人连声音都没有。

而在这片混乱的荒原上,冀州军似乎无休无止,杀是杀不完的。

他们被她踩在脚下,被她踏着尸体继续前行,一营的杀尽了,又来一营。

她的剑钝了,再换一柄,中军营的亲兵死光了,再换一营。

直到那个刀疤脸抹过满脸的血,将脸上新添的一道伤疤亮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她:大将军!大将军!咱们今天当真能胜吗?

……怎么就不能胜呢?

她用剑指了指前方。

在重重阻隔下,她与袁绍的大纛只隔着一面旗帜。

那面旗帜下,有个青年武将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远远望着她。

当她的目光与他交错时,荀谌拉开了手里的长弓。

他面前的弓·弩手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幽深而冰冷,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都在这一箭里——

可是箭尖指向的这个人,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见了吗?!”陆悬鱼用嘶哑的嗓子大喊,“那人是袁绍帐中谋士,我与他相识十载,从未听说他有何武艺在身!而今袁绍竟令他前来!可见冀州军中无将矣!”

荀谌的瞳孔一瞬间缩紧了。

有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

有冀州兵持了长戟冲上来。

有青州兵替她杀出一条血路。

那里有太史慈从东莱老家带出的儿郎。

也有新依附在她麾下的黄巾青州兵。

他们冲她大喊大叫,她片刻后意识到自己中箭了,以为他们想要她将箭柄拔下,可是他们又指指点点,要她看另一个方向。

那不仅是他们看的方向,也是冀州人在看的方向。

就在她的侧翼,钩镰营的位置,张辽的旗帜忽然不见了。

有无数马匹的尸体倒在战场上,相比之下,那些倒在马尸旁的骑士渺小了许多。

这最金贵不过的兵种,死起来也与最卑微的流民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我们的。

……她一瞬间脑子里好像空白了一下。

这没什么,战场总是如此,她对自己说到。

即使是项羽也有一败,何况他们当中哪个人比得上项羽那传奇般的勇武呢?

她是早有准备的,他也如此。

她还有钩镰营,即使伤亡惨重,她还……

趁着弩手装填弩机的间歇,她该冲上去了。

她是一定能赢下这一场的——她非赢不可!

她已经将所有能舍弃的,不能舍弃的,都舍弃掉了啊!!!

她又恢复了一切的感觉,听觉,视觉,触觉,她的精神再一次集中,向着那片将要干涸,因此最后一次掀起惊涛怒浪的海,向着那咆哮的山峦而去时,忽然又有人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