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表示自己要去查验一下真相,然后才能告诉大将军。
她又去问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他们给她的答案五花八门,有人说是因为袁尚太过残暴,那些商贾和百姓都跑光了;有人说是因为袁谭数度兴兵,因此大家才躲起来的;还有人说哪有这样的事啊,只是大军渡河,附近的人还没凑过来,大将军要看个热闹嘛!那马上就有热闹可以看!
转过天去,营外就又有人烟了。
口音有些矫揉造作,似冀州人又不似冀州人,有些还是熟面孔,见了大将军出来巡视,别说卖的东西,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熟悉。
陆悬鱼就是此时察觉到,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却听不见真话了。
她下属的官僚们自发伪造出她习惯并接受的假象,以此来博取她的欢心,希望她能够满意地将这件事放下。
所以她必须自己出来走一走,尤其是去往冀州腹地看看,那些百姓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个内黄以南的小小村落。
村子里约有数十人,青壮年男子很少,只有妇人在林间劳作。
她跑过来其实是很麻烦的,因为她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竹筹,光靠这张脸的话,就很容易被打跑。
……这也不是她杞人忧天,实在是很多年前刚来到雒阳城外的悲惨教训。
但村民并不在村中,而是去到丛林里干活,这就给了她一些方便。
安全起见,她还是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骑在马上,远远地看一会儿。
张辽凑过来,也跟着眯了眼睛仔细打量,忽然不解:“她们这是做什么?”
原以为在打果子,但看着又不像,一个个都蹲在地上,拿了工具刨个不休。
“她们,”她迟疑了一下,“她们似乎是在刨树根。”
张辽就一脸的诧异,“刨树根作甚?”
她挠挠脸,“你没吃过吗?”
虽然出身寒门,但十几岁从军后就一直吃大汉官家饭的张文远就懵了。
那些妇人确实是在刨树根,刨的还是榆树的树根,如果是用来编点东西,雕点东西,又或者是点了当柴烧,似乎都说得过去。
但要说吃,那就让张辽无法理解了,现在是秋天,吃它作甚呢?
“这东西很甜。”她说。
张辽似乎懂了点,“比麦粥好吃?”
“那自然是不能比的。”
将它挖出来风干了,等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细细地磨成面粉,吃着还很有些甜味,用来熬粥也使得,和野菜草根和在一起做了饼子,也使得。
但这东西是不能常吃的,一切树皮草根里都有爆表的植物纤维,吃多了,就会撑住胃肠,涨了肚子,十分难受。若是吃得更多些,拉不出来,憋死的人也有。
现在是秋天,但那些妇人衣衫褴褛地钻进林间挖树根,显见这个秋天是不曾喂饱她们的。
于是她心中一个猜测暂时被打消了。
附近的村民没有来依附刘备的军队,不是因为他们过得很好,担心粮食被抢。
她下了马,走上前去时,那些妇人见了她,立刻惊慌失措地背起自己挖到的树根准备跑路。
她推推张辽,“说点好听的!”
张辽就非常单纯不做作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五铢钱,猛地洒了出去。
妇人们渐渐围上来了,为首一个头发花白的捡了钱,看了他们一会儿,又看了看身边这几个妇人一会儿。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并州人,在外逃难,而今想要回乡一趟,只是路过此地,”张辽很自然地说,“见野外寥落,不闻人烟,想寻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妇人们嘀咕了一会儿。
“二位看着像贵人,”她问,“是大公子的人吗?”
张辽囧了一下。
“不是。”
“是三公子的人吗?”
“也不是。”
“是刘备的人吗?”
在一旁听着的陆悬鱼有点好奇,“几位阿姊问得这样细做什么?”
“咱们总得清楚明白,才能将两位贵人领进村,”花白头发的妇人说道,“三公子的人固然好,大公子的也使得,只有刘备的兵将,是断不能入村的。”
她皱皱眉,“为何?”
有年轻妇人替那个年长的抢答了:
“这是袁家的河北,”她声音清晰极了,“不容外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