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一边吃瓜的袁氏女。 “那位将军很是无礼呢,”小姑娘撇着嘴,“陆将军原该与咱们一起用——啊!阿母!阿母何故如此呀!” 阿母收回筷子,先瞥那些八风不动继续吃饭的妯娌和姑姐一眼,再瞥揉手的女儿一眼,“你看不出那位将军寻陆廉何事吗?” “我如何看得出?”小姑娘吃惊地问。 “阖屋只你一人憨蠢!与陆廉一般憨蠢!”阿母小声骂了一句,想想又追加一句,“偏你又没有她那般本事!” 今晚的确原本有人准备请客吃饭,但请的不是张辽,而请客那位也不曾突发恶疾。 不过他还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毕竟全邺城的人都听说平原公入邺之后偶感风寒,躺平了几天。 大家表示理解,这没什么嘛,平原公戎马劳苦,邺城这几日天气又很冷,那在府里安顿下来,喝点热汤好好休息是应该的。甚至平原公十分器重的子龙将军还传信出来,表示平原公需要静养,大家要是去看他,那他肯定要不停地换衣服啊,那就很辛苦啊!所以还是不要去看望了。 子龙将军说这话时脸有点红,看起来就很可疑。但此时待在邺城的人基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没有几个看不懂眼色的。 据说黄忠和魏延的确忧心忡忡准备去看望平原公,甚至还截下过华佗先生的车驾……然后没有然后了,不等华佗先生过来给平原公看病,刘备自己就突然痊愈了。 当然,今晚要见杨修,这也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雒阳的宫殿该修一修了。 如果说刘备原本没有这样那样的念头,在他胜袁绍,得阿斗,受玉玺之后,他再说自己没有考虑过“那件事”,多少就有点太虚伪了。 他考虑了,但他不会说出来,群臣心知肚明,尤其是闻听邺城易主,赶来道贺的杨修,更带来了杨彪一个隐晦又清晰的态度:内禅没什么,但必须禅得漂亮。 首先是雒阳,刘备已经派官员去雒阳修缮了宫室城墙,甚至还派了一批赶鸭子上架的女吏过去重建已经荒废的雒阳户籍。那些小妇人在荒芜的雒阳待得很不容易,她们白日里要比对下邳官员带过来的户籍档案,一家家一户户地重新建档,还要想方设法安置那些听说消息后就迫不及待赶回来的雒阳百姓——他们许多人的房屋早已焚毁在董卓之乱里,现在一片断壁残垣中,草都长得老高。到了夜里,虽有守军的巡查,女吏们还必须在南宫一个角落里建起自己的小小营地,并且安排人轮值守夜,否则那些闻风而至的匪寇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了。 修缮雒阳不容易,就算不是刘备自己每天睡在那杂乱又荒芜的城池里,也得和杨修讲讲清楚,也就是同朝廷讲讲清楚。 再然后就要考虑朝廷移驾回京的事——他又不是乱臣贼子,既然大家是老刘家内部继承宗庙的顺序发生偏移,那必须得在高庙和世祖庙面前讲清楚哇! 除了皇帝要回雒阳之外,皇后也得回去。 杨修此来就是想问问,刘备准备派谁护送皇后去下邳呢? 刘备摸摸胡子,“德祖可否?” 对面坐得很稳的杨修忽然吃了一惊,“平原公何意?” “德祖毕竟出身阀阅,入朝伴驾又有些时日,皇后与皇子身份贵重,自然须得妥帖看顾,”刘备很流畅地说道,“我调拨些军士给你,一路粮草也有照应,便烦劳你跑这一趟,如何?” 杨修很谨慎地看了刘备一眼,但在刘备脸上什么也看不出。 ……这样说也不对,刘备脸上是有表情的,那种小心翼翼想将一个烫手山芋送给杨修的表情。 于是这位“有俊才”的文士短暂地被噎住了。 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刘备当然也不是。 他做某些大事时是深思熟虑的,但在一些其实也很重要的事上就有点粗心马虎。 比如说他对于“使者”就有着与旁人不同的观念,举个例子:他派陆廉出使江东,这其实就是很让人不能细想的事,陆廉有那个本事吗?!不算她杀猪打更下雨打雷那些乱七八糟的技能,她立于朝堂上就只有一个本事,那就是打仗! 这么一个人怎么能派去当使者呢?! 但刘备真就派去了!而且内部传出来的理由特别让杨修震惊: “我寻思辞玉整日里闷着也没什么意思,出去散散心也行。” 江东孙氏的几个重臣都被送到下邳了,其中有一位美姿容的周郎每天牵着小黄狗出去打猎,杨修有几次还遇到过他,每次遇到他,杨修就想,这位周郎究竟知不知道刘备派陆廉去江东真就只是为了散心,而非威慑呢? 但到了真需要陆廉出门的时候,刘备又好像把她忘了。 在杨修看来,让陆廉去护送皇后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