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之外,河北再无人可以保护他们,他们必须跟随曹公,一心一意! 而曹公也回应了他们这种一心一意。 不错,他确实是去见过刘备,还言辞谦卑地提出了请求,但这不更显出他对故友的忠诚与情谊吗?他不曾为自己谋过一职,发过一言!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保全袁尚一人,保全袁氏一族啊!若不是袁尚听信谗言,非要与假父刀兵相见,岂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而若是为他自己——曹公目光冰冷地望向下首处众人,“若非刘备,我兄本初岂会吐血而亡?显思显甫又岂会惨死刀下?!我誓不与他共日月!” 他一身墨袍,头戴长冠,坐在上首处,自有迫人气势,只要看一看他的眼睛,谁也不会质疑他的怒意,那的确是发自肺腑! 可他之前又将袁尚的头颅送去邺城处了呀,他明明与刘备互有书信往来—— 有人悄悄问起,立刻有独眼武将冷森森地看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多问。 但曹公的神情十分坦然,“我今兵不满千,虽有秦胡依附,却军心未稳,座中与操有旧者多矣,我岂能为匹夫之勇,弃诸位安危于不顾?” 曹公座下立刻又有武将很鲁莽地开口了,“昔日刘备也为明公所破,不过侥幸逃脱罢了,若明公决意弃此城与刘备决战,胜负未可知也!” 立刻有士人惊慌失措了,“曹公!不可呀!” 曹公所言,夏侯将军所言,那都是有理有据,无懈可击的。 前有刘备,后有秦胡,这么大的河北,只有曹公所据邯郸城才是安全区,那曹公肯定不能轻离了这里啊! 他不和刘备决战,是为自己吗?他那么能跑,输了赢了都肯定有一条命在,他怕什么! 他怕的,是在座诸位大车拉小车来依附他的河北世家的安危呀! 为了大家,曹公忍辱负重,才没有与刘备决战,他真的,大家哭死! 这一套说辞其实是经不起细琢磨的,但奈何正正击中了邯郸城内这些高冠博带的世家之心。 他们是强硬的,又是软弱的,他们宁死也不愿意降刘备,降陆廉,可他们又不愿意真的去死。 只要有一根稻草,他们也要牢牢抓住,何况曹公的确有好谋略,好口才,原本就与他们相熟,而今又声声都在为他们着想,哪怕他说的是假的,他们也心甘情愿信了啊! “为今之计,当云何?”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曹公的眼神变得深沉。 “河北不可久留,”曹公说,“诸公若愿与操共进退——” 这密密麻麻的人影,立刻齐声而应: “我等皆愿追随曹公!” 荀攸看了郭嘉一眼,郭嘉不着痕迹地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邯郸城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跟着枝头飘飘洒洒落下来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刘备案前。 “曹贼可恶!”刘循骂道。 张鲁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天下竟有这般背信弃义之人,我宁为刘公作奴,不为曹操上客!” 法正就没吭声,低头想了一会儿,抬眼看看主公。 主公也阴沉着脸,破口骂道,“阉宦遗丑,敢如此戏弄孤!” “叔父若有差遣——”刘琦刚开口,忽然有人截住了他的话。 “曹操虽背信弃义,却并非平庸之辈,”黄忠老成持重地说道,“主公若遣大将军一战破敌,末将愿为马前卒!” 刘备脸上的愤怒忽然静止了一瞬,就好像一片完美的陶片上“啪!”的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痕。 “割鸡焉用牛刀?”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这位主公一边说,一边很自信地挺了挺胸,于是穿在身上的那件粉色蜀锦直裾就显得更鲜艳,更娇嫩了。 法正左右看看,看到了司马懿,又看到了诸葛亮。 几个小年轻谋士从始至终都没吭声。 唯有赵云忧心忡忡,“主公……” “备厚礼!去请陈孔璋先生!”主公大声道,“师出必有名!孤先找人骂他一顿解解气!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何等面目!” 武将们都惊呆了。 他们自投奔刘备麾下,从刘备到二将军三将军,再到陆廉将军,秉承的都是说干你就干你,你爱废话就废话,我绝对不多说一句的原则。 哪怕是刘备创业初期被曹操按着打了那么久,他们也没想过找人去骂曹操一顿啊!战场厮杀,都是靠铁与血分出胜负,谁靠嘴皮子呀! 现在主公是吃了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