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翠一见小主同意了, 面上难掩喜色,连忙屈膝颔首,说道:“多谢小主信任, 奴婢和芸儿定会好好侍奉小主!” 沈霁淡笑着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和凌翠多言, 抬起纤纤玉手搁在了霜惢腕上, 进到了渡玉轩屋内。 霜惢用帕子替小主将身上的落雪扫干净,门前的吴嬷嬷瞧一眼凌翠, 又看着玉贵人神色自若的模样, 说道:“渡玉轩表面平静, 实则却是是非之地,您才打发走一个秋露, 若是再来一个底细不明的, 怕是不妥。” “嬷嬷不必担心,”她笑着走到炭火旁边伸手烤了烤火,方才在外头带进来的寒意霎时被热气消弭,周身都暖盈盈的。 “这会儿朝渡玉轩里添人能是什么好事,我自然是一百个不信任, 只是若不让她进来,她背后之人定会继续想别的法子坑害我,敌人在暗我在明,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她进来, 我也好时时防备着。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吴嬷嬷笑道:“小主能有防备之心便是最好, 您如今身子已经四个月了,虽说胎气已稳,可孩子没生下来就不能掉以轻心。” “您既然有主意, 那便在宫里找个可靠之人日夜盯着她,若能当场擒获她蓄意陷害,再揪出背后之人,那小主便可真的安心了。” 沈霁一边烤火一边抬眸探究地看着吴嬷嬷:“嬷嬷仿佛对背后之人十分熟悉,可是知道些什么吗?” 霜惢瞧一眼,很有眼力见的支走宫里掸灰尘的宫女,吴嬷嬷才十分自然地说着:“奴婢在宫里久了,自然看的腌臜事也多了。这宫里争宠的手段层出不穷,可也不是人人都心思歹毒。” “其实陛下的子嗣缘分是很深厚的,可宫里的孩子却不多,倒不是嫔妃们的肚子不争气,而是有人看不过眼,背地里使手段。” 说罢,吴嬷嬷不再说下去,而是很规矩的颔首福身,恭敬道:“奴婢不过随口说说,小主听一听也就罢了。” 沈霁立刻会意:“嬷嬷和我随口聊些家常,我自然不会放进心里去。” 吴嬷嬷是先帝在位时宫里的旧人了,从前就是侍奉太后的,在这宫里头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再说太后手眼通天,宫里大部分事情都难逃她的法眼,便只是道听途说一些嫔妃之间的事,恐怕也能从里头抽丝剥茧出一些苗头来。 她说宫里怀过孕的嫔妃并不算少,但生下来的却没几个,那不正是说有人都使计谋将孩子害没了吗? 如今宫里最想让她生不下孩子的就是林贵妃,吴嬷嬷是在提醒她,芸儿可能是林贵妃手下派来的人,若能顺势揪出林贵妃,她从此便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同样也是告诉沈霁,林贵妃从前害死的孩子不止一个。 但就算如此,眼下无凭无据,吴嬷嬷怎么会和她说这些? 她是宫里资历最深的一批宫女,在这深宫浸淫数十年,最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沈霁自问和吴嬷嬷的感情还没有到可以让她效忠的地步,那她今日好端端的暗示起林贵妃,背后必然另有原因。 难道是太后,希望沈霁能扳倒林贵妃吗? 她使计让林贵妃丢了协理后宫之权尚且以身犯险,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才堪堪做到,若想扳倒她以绝后患何其容易。 再说了,宫中纷争不断,就算没了林贵妃,她也不可能高枕无忧。 眼前还是将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才最要紧。 外头的雪渐渐转小,在屋子里能清晰听到外头宫人们嬉笑的声音。 沈霁坐在软塌上取暖看书,霜惢抱来一床轻薄的真丝被将她牢牢的包住,柔声道:“小主腰下垫着点吧,您现在已经显怀了,总是这么靠着,背后空空的难免腰疼。” “筠雪活泼机灵,你细心稳重,我身边有你们两个可靠之人,在这宫里总算有可信之人,”沈霁嫣然一笑,眼中很是安心,“你瞧瞧光咱们春澜宫出过多少宫人背叛和心思不纯之事,便是眼下还有两个,就知道身边人多要紧。” 她微微起身,让霜惢在腰下放一方软枕,轻叹口气:“咱们宫里的人虽不比主位娘娘那般多,但十一二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是我身边的掌事宫女,要好好统御她们,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最好能收拢几个忠心不二的,这才能咱们保障身边的东西没有危险,你们三个的压力也能轻一些。” “我出身民间,所以没有家中助力,一切都是难之又难,从零开始何其容易,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小心。如林贵妃一般,我明知她数次要害我,可我如今却只能见招拆招,毫无反制之力。” 霜惢明白小主的担忧,也知她一步走来不容易,可在宫里,若无势便借势,她轻声说着:“小主虽出身民间没有势力,但林贵妃的对头未必只有一人。小主不是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