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来,虽权利收归大半,但以林氏为中心的旧臣势力却隐隐有结党挟制之势,暗中更有不少人阳奉阴违,恃功傲物,中饱私囊,甚至仗着从前是先帝重臣牵制于我,每每下达命令,总是不尽人意。” “但此次林氏一倒,便是起了一个好头,给了我理由和机会大肆整顿朝堂,将重要的位置上悉数安排上忠于我之人。旧臣们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摧枯拉朽地崩坏掉,至此朝政才算彻底稳固下来。待明年颁布新令,改革科举和袭爵等制度,朝中必定会有新的面貌,届时,我才算真正成了一代明君,天下之主,才有了足够的话语权。” 他扳过沈霁的肩,同她抵额相对,眸中的光彩极亮:“簌簌,只有现在,我才能真正的想做什么就坐什么。” 这些事,陛下从前从来不曾对她说过。 沈霁出身低微,听不太懂朝政,便是宫里那些弯弯绕绕,也是她入宫后花了许多个日夜苦思冥想出来的。 虽然体会不到这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可她从陛下的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意气风发,听出了他翻腾着的血液里天下间舍我其谁的气魄。 他是皇帝,是掌控江山万里,绘一笔浓墨的九五之尊,也是她的夫君。 沈霁很难描述她心中的震撼。 她主动吻上陛下的唇:“簌簌恭喜陛 下。” 不能对外人说的心事有人可分享, 有人能懂, 是人之幸事。 秦渊眼中爱意狂热,看了她半晌,不由分说地亲上她的眼睛:“除了这些,我还有事要跟你讲。” 沈霁掀眸看向他。 外面风雪交加,寒风呼啸,可相拥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却身体温热。 寝殿里温暖如春,梅花香气幽幽入鼻,四目相对时有灯花爆开,红烛摇曳,说不出的旖旎。 “我爱你。” “亦想你能如我爱你那般爱我。” 秦渊抓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里面的心跳强健有力,隔着温热的肌肤,跳跃在沈霁的掌心。 “我知道母后跟你说了什么,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也知道我们身份的不对等,所以空无无凭便让你爱我,是我痴心妄想。” “我知道哪怕我什么都不做我们也能这样琴瑟和鸣地走下去,但我不甘于此,也不愿如此。我想你我之间是亲密无间的,也是平等的。你不必仰望我,不必追逐我,更不必在后宫里逐渐枯萎。” “但那时的我并不明白这些,直到林氏自刎在我面前那日,我方茅塞顿开。” “簌簌,我知道嘴说无用,唯有实际行动才作数。所以这些天,我忙于朝政的动力和目标里,其中一项是因为你。” “我想解决好一切,等所有事尘埃落定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秦渊的语速并不快。 他抱着沈霁,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平稳又坚定的语气,将完整的自己剥开给沈霁听。 沈霁从未设想过会有这一天。 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还出现在自己眼前。 天下之主,做尽一切,只为一人折腰。 他比她想象中要懂她,明白她,理解她。 甚至为了她,甘愿做到这样的地步。 “我打算取消我在位时的所有选秀,后宫中不再进新人,现有的嫔妃不再临幸,日后只按资历和家中功劳晋封。但身为皇帝,该看望和赏赐的不会落下。她们入宫本就是为了家族荣耀和荣华富贵,让她们不必争斗,安安稳稳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也算是一种弥补。” “陛下……”沈霁的手甚至都微微颤抖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您都决定好了?” 秦渊点点头,抱紧了她:“半年前就想好了,只是这些事需要慢慢去做,需要给前朝后宫,甚至是给母后一个逐渐接受的时间。我也需要在这段时间内肃清朝堂,所以今日才告诉你。” “可是太后那边——” 秦渊低低笑起来,爱怜地亲亲她的额头:“母后是我的亲母,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好。” “若我执意,又做出政绩,她还如何反对?顶多是让我们多生几个孩子罢了。” 沈霁脸色微红:“什么孩子……陛下不许说。” 耳边的呼吸声绵长有力,分明两人就抱在一起,可她还是觉得像 做梦一样。 她从来不敢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这样事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后宫形同虚设,只为让她一人安心。 陛下为了让她能够敞开心扉地去接纳她,做了这样多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