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芷的婚期定在二月初八,因永昌侯府和宣平侯府没有亲戚往来,雪浓也不能出门去见陆秀芷,她自己拿了些体己出来,特意托底下人跑一趟市井,选了好料子和绣线,给陆秀芷绣了一副百子千孙图,托自己的奶娘刘妈妈送去给陆秀芷做新婚贺礼。
陆秀芷嫁人后,两人便断了联系。
雪浓磨了好些功夫,才把几房堂姊妹要的绢人做好,还有流月帮着,才不至于把时间都耗费在做绢人上,那些绢人送去各房后,又有其他姨娘生的哥儿姑娘来寻她要绢人。
雪浓的手做绢人已经留了不少伤,实在不愿再做了,只拿了几个自己旧日做的香囊散去给他们玩,也没得这些人的好,暗地里还是会说她捧高踩地,瞧不起他们这些庶子女,可她自己不也就是个养女么?这话雪浓不止一次听过,横竖是一笑置之,并不理会。
二月中旬,国子监放了两天的假,温子麟难得回家来,国子监是供吃喝的,但周氏还是担心他在国子监吃不好喝不好,自是叫厨房做尽了他爱吃爱喝的菜食,嘘寒问暖不在话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当然没有雪浓的份,雪浓还是呆在她的小院里,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二月多雨,昨天半夜开始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到今天早上都没停。
屋里雪浓在描花样子,这花样子是描给教她刺绣的绣娘徽姑的,徽姑虽然秀活好,可是不识字,更不会画画,她能做的花样,很多都是现今市面上买来的时兴花样,这些花样在绣娘眼里非常珍贵。
徽姑以前教雪浓做针绣时就说过,得亏她们这些贵族小姐养尊处优,不必为了生计而磨练绣工,否则哪还有她们这些绣娘的前途,她是说笑,但雪浓却听进去了,雪浓自己身在侯门,即使周氏不喜她,她也跟着府里的女先生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也都陶冶过,更不用说,古今的名画,她也有见识,花样子对她这个学过画的人来说实在容易,她甚至不用去刻意学市面上的,她自己凭空就能画出几个稀奇又好看的花样。
这些是侯府给予她的,正如她曾听外人说过,没有侯府,哪有如今的她,她必须时刻保持着感恩,这没有错,她也是这么做的,即便这府中上下的人嚼过不少她的舌根,她也依然没有埋怨过一句。
雪浓画了八个花样,让流月拿到廊下铺平,等墨迹晾干了,就送去给徽姑,门外还有几个小丫鬟垫着脚在屋檐上挂雨帘,叽叽喳喳的多话,无非就是些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雪浓抿着笑,在水盆里净完手,这样好的雨天,清净之时正好看些书,可还没翻看了几页书,刘妈妈却来了。
刘妈妈不是空手来的,还带着一副护膝,雪浓一眼就看出是她做的,她只给温子麟和王昀做过护膝。
刘妈妈唉声叹气的坐下来,雪浓忙叫人送上茶水,便示意流月带着其他的丫鬟出去,屋门关上了。
刘妈妈才把护膝扔到桌几上,说,“姑娘也是好心给三少爷做护膝,可三少爷不领情啊。”
雪浓默了默,问道,“子麟说什么了?”
刘妈妈跟着再叹,“也不知道他听人说了什么,跑来奴婢这里便是一副冷脸,要奴婢把护膝还您,说您是他姐姐,就不要做这些让外人误会的东西乱送,奴婢就是气也没处使,姑娘以后不要为他费心了,这回是他私底下见奴婢,说让姑娘记着点,否则下回就说到夫人那里,到时姑娘脸上多不好看,这府里哪个是好相与的,姑娘顾全自己的脸面吧。”
这是没道理的话,温子麟从小到大,身上戴的香囊荷包扇套、衣服靴子,雪浓给他做了不少,如今却避嫌成这样,可笑却没人能笑出来。
雪浓和刘妈妈都清楚,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了招人非议的话,惹得他不高兴,他才会这般急的撇清楚,雪浓也不会为此伤心难过,他从前就是这般冷漠,即使收了她的东西,也从没开口叫过她一声姐姐,如今倒是认她姐姐了。
“我没想过有这些事,以后不会再给他做贴身的东西了,这护膝不然妈妈拿回去戴吧?”
刘妈妈摆了摆手,匆忙喝掉茶,她还要去正院一趟,夫人叫她。
雪浓便不留人,随她去了,那副护膝她叫流月收起来,没人要,她自己留着也能使得,这些小物件一到了冬天都是不可缺的。
过了约有一炷香,刘妈妈又回来了,跟她说再有三日就是温德毓亡母的忌日,温德毓亡母已离世七年了,其实每年她的祭日,府里也不会特意大操大办,但今年温德毓在白云观内替亡母捐了香位,要携府中众家眷去白云观祭拜。
周氏跟刘妈妈说这个,就等于也跟雪浓说了,雪浓也得跟去。
许多时候雪浓揣测不到周氏的心思,周氏总会在她心如死灰时,又点燃了一点火星,譬如像这次,她已经很能适应被嫌弃的境地了,可合家去白云观这样的大事上,周氏还是会记得带上她。
她心底照样会因这微不足道的举动而窃喜,而产生妄念,这样很不好,雪浓知晓,可她没有办法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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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白云观那天,天气极好,宣平侯府的马车一直行到观外,雪浓破天荒和周氏同坐一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