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鼻端相距不过半寸,连彼此的眼睫都一根根清清楚楚。 五年后的白晟与现在相比几乎没有太大变化,但沈酌却比监察官时期要更加文秀,眉目有种优柔深远的意蕴,仿佛象牙白上工笔渲染的水墨画。白晟几乎能想象他这副模样,居高临下,不苟言笑,站在讲台上面对四面八方数百名学生的目光聚焦;那是自己曾经无法亲身参与的过去,如今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占有欲被满足的隐秘喜悦注入心脏,让他心头不由微微发热,半晌自言自语地喃喃: "沈酌。" 沈酌挑起眉梢: "嗯哼?"白晟含着笑,眼错不眨看着他,又喊了一声:"沈监察。" 这姓白的混账其实很喜欢喊沈监察。所有人口中都略带敬畏甚至恐惧的称呼,从他嘴里出来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轻佻、揶揄和亲密的腔调。 尤其是在床上亢奋到极点又无以抒发的时候,他甚至会反复不停在沈酌耳边这么喊他,非要强迫沈酌发出被逼到极处的回应,永远叫嚣着饥渴的欲望才能得到微许安抚。 沈酌低声失笑:"……发什么神经,没有沈监察了。" 白晟却执拗地不肯放手,大拇指腹反复摩挲爱人的耳廓,眼底满是执著沉迷的光芒,又加重了语气: "沈——教授。 这话出口瞬间沈酌就后悔刚才纠正他了,因为这三个字从姓白的嘴里说出来比沈监察更轻佻,更缠绵,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爱意味。 沈酌一手扶额,面颊有些发烫: "你就不能正常点,外面还有一堆工作排着队等我……" 他的话音被猝然打断,因为白晟猛地一抬手,强悍臂力轻而易举就把沈酌整个人连拖带抱上了病床,室内拖鞋无声掉地,床架发出重心变换的轻微吱呀声。 病榻上半部分抬高,沈酌跨坐在白晟腰侧,两人上下彼此对视,呼吸都有些强自压抑的紊乱和粗重。 "我好高兴啊,"白晟轻轻地道, ”我不是在做梦吧。" "……" 沈酌垂目凝望着他,月光下眼睫深处浮动着难以察觉的温情。 "我还以为你会死,开车去找你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死了,接下来的事我应该怎么处理。我要先确定进化确实被完全逆转,荣亓被彻底抹消不会再来,然后跟阿玛图拉他们交待好今后的收尾事宜;我要安排一场隆重的婚礼,婚礼上两个孩子扶着我们的灵柩,最后一个流程是骨灰盒下葬,让你我的骨灰永远掺在一起。" "当然,撒进海里也可以,随着洋流看看从今往后欣欣向荣的世界,看看咱俩没机会去过的峡谷与河流,从此雨后大地上每朵花开都是我殷勤地向你献礼。" "真好啊,"白晟叹息般喃喃道,像唯恐惊醒了什么似地,“我不是在做梦吧。” 两人双手紧握,掌心毫无保留地贴在一起,连脉搏都无间无隙贴着彼此的肌肤,心跳急促清清楚楚。 "……不要犯傻。”沈酌眼底带着忍俊不禁的柔和,“哪怕我死了你也得活下去,把我的骨灰抛海里就差不多得了,从此每逢雨后你听见屋檐下水滴响,都是我从窗前经过看你。" 白晟张了张口,不过没再说什么,只含笑看着他,眼底闪动着炙热明亮的光。沈酌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不争辩了而已,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动摇。 白晟眉宇形状锋利,眼睛形状却天生带点桃花,看人像是很多情的样子。但他这样目不转睛看着沈酌的时候,却有一种难以自拔的喜悦和狂热,从心底里迸发出来,顺着血脉流露到眼底,那种光彩甚至都掩盖不了。 一股无来由的冲动突然涌上沈酌的喉头。“我爱你,”他低声说。白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靠在枕头上,过了几秒才睁大了眼睛。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听见沈酌说这三个字。 虽然他经常反复对沈酌说这句话,却从没期望过任何付诸于口的回应。甚至在床上,即便他经常会连哄带骗、不择手段地诱使沈酌回应他很多亲密的话,但从没有哄骗过这一句。 连尝试都被很小心地避免了。 ——白晟毕竟还年轻,还不能完全按捺住,有时也会控制不住在心里幻想未来亲耳听见沈酌自愿说出这三个字会是什么时机,什么场景。那些浪漫的幻想里总免不了包括昂贵的花朵、盛大的典礼、轰轰烈烈的场面、以及充满自信与骄傲的自己,但他从没想过是现在这一刻。 自然而然,情之所至。 就这么轻易。 "我曾经听很多人说,我母亲非常明智,一生不曾对尘世施舍半分情意,因此也从未知晓分毫痛苦。这么多年来我从学生到教授,从研究院到监察处,很多人说我和她当年一样。" "但我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