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台上的丹恒想要开口解释，结果他张开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正对着他站的三月七一脸“你看看这”的表情。

丹恒又不能明着告诉三月七，说他关注对方只是因为记忆里前世的场景，在三月这里那说法恐怕不是解释，而是火上浇油。

他只能头疼着拉上陷入内心战争的同伴：“好了，马上要到列车长规定好的行驶时间，再不上车，我们就赶不上出发了。”

直到列车开始行进，即将跃迁时，三月七还在咬着牙叹气：“太不争气了，丹恒老师。”

姬子与瓦尔 特已经听三月七唠叨了一路，大家长们不打算参与这种事，干脆一起坐着看戏。低头看书的丹恒被落在身上那道存在感极为强烈的目光绊着，只能伸手扶住隐隐发痛的额角。

没关系，少年想着，三月七感兴趣的事情向来转瞬即逝，过两天就好了。

可惜事实与他所想差距有点太大了。

“哎？”三月七伸着手从丹恒面前划过去，“又在发呆呢，丹恒。”

这已经不是列车离开黑塔空间站的第二个月，三月七在丹恒感情一事上的兴趣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还更上心了。

坐到丹恒身边的少女掰着指头问他：“你算过这是你今天第几次走神吗？”

大概没有人会特意去算这个——

丹恒脑袋里的回答还没能说完，就听到三月七继续发言道：“现在还不到中午十二点，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八次发呆了。”

三月七一只手压住丹恒手里摊开的书，另一只手拍在他肩上，语重心长道：“昨天你一整天发呆的次数甚至已经突破了三十次，我还没算上你自己待在智库我没看见的时候！”

少女实在觉得难以理解，难道承认自己陷入爱河真的这么难？

丹恒不想说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来，三月七靠行动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她背着手朝自己房间所在的车厢去，末了还是没忍住往回看一眼。丹恒的心思显然不在手里的书上，从空间站启程离开后就一直这样了，好在少年在开拓时足够尽职，就好像繁忙的旅途能把空闲时胡思乱想的东西挤压到完全没有生存空间。

故作成熟的少女叹了一口气，然后迎头撞上从另一节车厢里过来的姬子。

领航员对两位小乘客之间的摩擦显然是心知肚明，她伸手在三月头顶摸了摸，目送少女离去后才看向丹恒。

少年脸上依旧是他惯用的清冷表情，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站在这儿，根本看不出来他如今呢心不在焉的状态。他的情感过于内敛，大部份时间都是不动声色的模样，可具体如何，只有本人才知道。

丹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这样频繁出神。

少年觉得他能将自己与前世之间彻底划清界线，他原本做的很好，远离故乡，隐姓埋名，如果不是在那趟飞船上遇到追杀他的星核猎手，并借此与那个少女碰面，然后看清所谓前世的情感纠葛。

那不是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不该为此犹豫驻足，理智这么告诉他。

但是人的理智通常不怎么管用。

丹恒沉下心，他不是冲动的人，不可能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继续踌躇，那就只能是顺序错了。

又或者说是——他先对那个人一见钟情了。

很少犹豫的少年终于决定了，他准备花费一点时间，最好能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这应该不需要太久吧？

在列车行进的第八个月，一行人因故要折返回到黑塔的空间站，得知消息的丹恒颇为惊讶，他被三月七风风火火就拉着一起下车，却没能在空间站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空间站的主人被问到曾经客人的踪迹时不怎么上心：“闲玉啊？很久之前就走了吧，没什么印象了。”

“你问我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知道？”黑塔操作的人偶面无表情，“阮·梅倒是有可能知道她的行踪，但阮·梅自己这会儿还不知道在星海里哪个犄角旮旯，我都联系不上人。”

黑塔极不情愿的回头：“如果你们在开拓途中遇到她们，顺便帮我带个话。这好歹是个合作项目，让她们多少也有点合伙人的自觉，不要每个都上天入地让我摸不到尾巴。”

来找人的丹恒与三月七很快被从办公室里请出去，黑塔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更不会关心听完她话的人摆出什么表情。

*

等到我从提瓦特回到黑塔的空间站，面无表情的人偶少女就站在她办公室里抱着手臂：“希望你是还记得，你在空间站有个没完成的合作项目。”

忽略掉起源讲，上一段旅程还算让人愉快，所以我现在心情不错，撑着脸接上黑塔的话：“在走之前，我的工作应该已经见底了才对。”

黑塔盯着我不说话了。

我朝着她的方向举起手里的茶杯：“好吧，或许行为逻辑纠正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黑塔这才转身，按下面前的回车键：“对了，我最近有事，不怎么关注空间站，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去找艾丝妲。”

人偶说话，立刻就低下头，可见操作者来去匆忙。

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