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劈头盖脸的指责,指责多到她都反应不过来。
温柔没有用的,他现在只想骂醒她。
若是早知如此,当年……他会不会将她带走?即使心脏治不好,也好过现在这般……
突然有人敲响病房门,他赶紧去打开门。看到来人后,他却是一愣。这个人他认得,是宋卿时的助理。
“您来……有什么事吗?”他有些无措地问。
沈清悠听见声音,也抬起头来。在看见他时,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慌张地想让林父过来将人赶走。她之前并没有觉得他有多重要,这是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依赖。
可是林父那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赶人家?
柏助面无表情地走到她旁边,“给您看一些东西。”
他拿出一沓文件,足足有一厘米厚。
沈清悠满眼防备,“这是什么?”
“您可以看一下。这些是最近和您有关的舆论。”
只是听见一句话,沈清悠就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刚才还能和林父平静对话沟通,而现在,重新陷入崩溃。
她的平静冷静尽数消失,现在情绪敏感易怒。
可是柏助的出现,无疑是为她加上一注刺激。
“我不看,你滚──”
“林小姐,这是宋总的交代,您看看吧。”柏助微微一笑,将文件摊开,“您不看的话,我也不介意念给您听。”
他如一个恶魔一样扯起唇。
她拒绝面对的世界,被手动搬到了她的面前。
沈清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他改口竟然这么快,而且,如果连他都已经……那外面的人,是不是也都……
她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脸色看起来苍白无力,却还在用最后的这点力气在进行疯狂的挣扎,“你疯了吗?你滚,你滚啊!”
-
柏助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宋卿时还在陪逢夕用晚餐。
他对这个处理结果尚算满意,示意柏助可以下班。
“我晚上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他抬眸,与她商量。
“我不需要人陪我。”逢夕依然拒绝。
除了第一天和第二天,之后她可以自己睡觉,不必劳累他们。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一晚竟然确实没有以往的平静。
深夜里。
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境。
梦境重合交叠,她被困在里面,走了一重又一重,却迟迟走不出来。
梦中有一棵晴日里盛放的粉山茶,一转眼,却又在暴雨中被打得落花遍地。
她梦见溪水潺潺,溪边突然出现一个人,而她蹲在地上,刚要抬起头,梦境又转换。
重重梦境,将她困住锁住,令她脱不得身。
惊醒一次以后,她的额间满是碎汗。
──也不算全醒,只能算是半睡半醒。
逢夕缓了缓,很快又睡了过去。
而这一次,梦境平和多了。
出现的场景很正常,都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她梦见她和宋卿时一起去参加宴会,她果真是穿着一条红裙子……这点她记得的。
她这次受伤以后,这场宴会的具体情境被她忘了一部分,记忆有些斑驳。而在今夜的这个梦里,所有的记忆为她演练重现了一遍。
他们在无人之处肆意接吻,她被他推到墙边,连站都站不住。没多久,她就被他带去了车上,紧接着,有人发出声响,打断了他们的继续。那一晚,情况最为失控。
接下来的记忆也都如此,飞快地为她重现了一遍。
等到这样一场梦结束,被人叫醒的时候,她只觉得疲惫至极,好像被人带着走了一遍梦里所有的事情一般,极耗心力与心神。
护士问她说:“您还好吗?您看起来好疲倦,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缓缓摇了摇头。
顿了下,她又说:“最近这段时间,被我忘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护士愣了愣,惊喜道:“是吗?那太好了!医生说过,是短暂的意识缺失,您肯定能想起来的,瞧,果然是这样──”
逢夕同她一起弯了弯唇。
没有记忆是一种很彷徨的体验。这次想起了这么多事情,虽然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她莫名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好像,终于站在了实地。
“您别着急,慢慢来,之前的记忆肯定也能想起来的。”护士宽慰着她,“说不定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嗯,不急。”
说了会话,她头又开始晕,便只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护士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有些虚弱却难掩精致与漂亮的小脸,不由得心疼。真是可怜,白白遭了这回罪。好在,听说凶手找到了,正在接受法律的制裁,也算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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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夕在医院里住了小半个月,就跟着宋卿时出院了。
绷带已拆,剧烈的眩晕感也已经褪去,现在只是偶尔眩晕。她觉得待在医院不太舒服,也不自在,就想回家。
沈家不太放心,担心宋卿时那边人少,照顾不好她,想接她回沈家,但是被她婉拒。她对沈家不太熟悉,回沈家恐怕会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