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渐晚,才有一名哨探前来报告粮草已经送入城中,邓艾带着几人出来查探,来到一座山岭,地势高峻却十分隐蔽,向前望去,城中之事一览无余。
冬日的天色变得十分快,不到片刻便被夜色笼罩,下弦月早已升空,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四处景色依稀可辨。
平陶城内点起了火把,几队士兵将粮草匆匆搬运完毕,便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嬉闹,似乎得了犒赏,个个都十分雀跃。
邓艾观察半晌,才转回屯兵之处言道:“夺城便在今夜,诸位早作准备,三更行事。”
李钰奇问道:“方才士载还怕魏军是疑兵之计,为何如今却要攻城?”邓艾言道:“我等初来乍到,不知魏军虚实,自然要小心为上,适才我不劫其粮草,乃是观其动向耳,若魏军有备而来,粮草定会妥善存放,反之则不以粮草为重,今观其粮草新到,便犒劳士兵,定是未曾
防备。”
“将军高见,属下不如!”李钰闻言信服,如说自己是按直觉来行事,邓艾便是依据事实分析,两相比较,高低立下。
邓艾略作沉吟,吩咐道:“今夜月色朦胧,正是出兵良机,你等各分一部人马,将羊皮袄反穿,用白布蒙头,三更出发潜至平陶,分兵各攻一门,切记不可放走魏军,以免泄露消息。”
平陶城中,因为粮草新到,苏尚、董弼二人犒赏士兵,深夜方歇,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几个,都各自蜷缩在角落里避风,邓艾等人轻易便摸进了城中。
将四门守住之后,悄然冲进了营寨之中,魏军大多还揉着眼睛不明所以,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连杀数百人,霎时间惨叫声冲天而起。
面对如狼似虎的无当飞军,苏尚二人带来的虽然也是精兵,但在毫无防备、又无兵器铠甲保护的情况下,根本无人能挡。大杀一阵,出逃的魏军都被守在外面的李钰和邓艾挡住,此次挑选的精兵至少也是百夫长,加上相互配合无间,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只杀得魏军瑟瑟发抖,互相簇拥在一处,像是面对狼群拥挤成一团的羊
群,惊慌失措。
沙摩柯带人提着苏尚、董弼二人,将其扔到大院当中时,二人还酒气熏天,醉眼朦胧,搞不清是什么情况,尚以为是在梦中被人擒获。
魏军见主将被擒,又杀得鲜血淋漓,早已胆寒,在沙摩柯的大喝之下纷纷跪地投降,丝毫提不起一点抵抗之心。
邓艾分出一千人看守俘虏,将苏尚、董弼和平陶城守将先关押起来,重新布置人手看守平陶城,一概旗帜皆不变动。
忙乎了大半夜,将近天明的时候,李钰找到邓艾,皱眉言道:“这平陶城眼下已成要地,一旦魏军得到消息,上党、晋阳之兵必定会来强攻,此城如此破旧,城墙低矮,该如何是好?”
邓艾言道:“如今正是隆冬,我自有办法守城,你马上派人向殿下报信,援军若能及时到来,便能守住平陶!”
李钰也没有多问,他和邓艾是旧识,知道他不会空口说大话,虽然暂时没有泄露消息,但迟早会被魏军探知,接下来肯定还有恶战,该早作准备。
并州烽烟再起,洛阳城内虽然走了曹宇、司马懿和曹爽三位带兵大将,但朝中并不平静,西河郡的丢失,震动京畿,人心惶惶,从长安丢失之后,第二次有人提出迁都回许昌。
徐邈本为凉州刺史,但自从长安以西大片土地丢失之后,许多官员逃回洛阳,徐邈转任司隶校尉,在任上,志高行絜,才博气猛,百官十分敬畏。虽然司隶校尉部的职权极高,掌握着京畿核心的军事力量,乃是各州郡权力最高的职位,但自从长安丢失,左冯飒、右扶风、京兆尹都属蜀军,司隶校尉部管辖地区缩水了一大半,徐邈的司隶校尉有点名
不副实,现在又危及河东,他也十分着急。
西河郡和河东相邻,刘封看似兵指并州,但谁知他会不会声东击西,直指河东,与长安蜀军形成钳夹之势直取洛阳?
曹宇和司马懿离开之后,托孤大臣只剩太傅钟繇,徐邈思索数日,连夜查看地图,刺探军情,鬓间白发添了许多,终于想出破解之策,连夜来到太傅府中。
钟繇见钟繇连夜造访,又面目憔悴,知道他是为蜀军而来,问道:“景山深夜而来,敢是为河东之事?”
徐邈言道:“正是,如今蜀军占据上郡、西河,入侵并州,虎视河东,不可不防,今大将军率兵前往并州,河东也需小心防备才是!”
“唉!”钟繇深深叹息,言道:“自长安失守,没有冯飒牵制,上郡便无人治理,大多被胡人侵扰,如今刘封出奇兵,从上郡出兵占据西河,着实让人意外,以景山之见,河东之地该如何布置?”徐邈言道:“刘封用兵,向来诡诈,令人防不胜防,今大将军在并州,若其忽然挥兵南下,丢了河东,恐京师震动,当派重兵把守才是,沿汾水布防,如此非但能保河东不失,亦可从新绛出兵北上,与大将
军遥相呼应,两路夹击攻取河西,刘封兵力不足,自会撤兵。”
“唔,如此倒不失为妙计,”钟繇思索片刻,缓缓点头,皱眉道:“只是眼下四处交锋,扬州、南阳、并州各地已然调走诸多大将,曹爽又归家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