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气忽然放晴,早晨还白云朵朵,到了下午,已然晴空万里,洛阳城内外人声鼎沸,似乎更加充满了活力。
檀香宫后院之中,诸葛乔却一脸愁容,不时向着西方的天空眺望,夕阳在他的注视之下渐渐落入北邙山后,夜色再一次降临。
随着更鼓声响过,诸葛亮从帐中走出来,躬身咳嗽不止,诸葛乔急忙上前搀扶,此时的诸葛亮头戴黑纱,将他面容遮掩起来,不让外人看到,以防影响军心。
“父亲,是否身躯不适?”看到诸葛亮衣角的血迹斑点,诸葛乔愈发难受,今日诸葛亮两次吐血,气息也变得衰弱了许多。
“左道长可有消息了?”诸葛亮扶着诸葛乔的手臂,双手干枯如院子角落里的树枝。
“还不曾来!”诸葛乔摇摇头。
诸葛亮看了一眼西方,缓步走进了房间,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喃喃道:“但愿昆仑掌教能够体恤天下苍生,不使吾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父亲,你还是喝点羹汤,这里有刚刚熬制的补药,是我派人从孟家配来的。”
诸葛乔端着盘子,巴掌大小的瓷碗中是羹汤,这几日诸葛亮的饭量越来越小,有时候只喝一两口,叫诸葛乔十分心疼,另一个碗里是熬好的补药。
诸葛亮端起汤碗,却发现手腕虚弱无力,抖得厉害,汤水撒了一大片,不由暗自叹息。
诸葛乔看到,赶紧上前端碗喂饭,此时他心中难受至极,诸葛亮的情形又不能告知关羽和诸葛乔,只能独自承受。
他亲眼看着诸葛亮数日之间变得老迈无力,龙钟不堪,这种亲眼目睹衰老过程的心绪极其复杂,眼前又是至亲之人,真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说。
“幸不辱命啊,幸不辱命!”正当诸葛亮服药的时候,左慈沙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果真?”本来还虚弱的诸葛亮豁然起身,一把推开诸葛乔,汤药洒了一身,看着走进来的左慈,激动道,“琉璃灯可带来了?”
“便在此处!”左慈伸开手掌,掌心中红布散落,包裹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青铜颗粒,一端漆黑,有个小小的凹坑,像是被火烧过。
“这便是琉璃灯?”诸葛乔凑过来,有些不敢置信,既然说是燃灯祖师的法宝,又是琉璃灯,不该是金光灿灿,仙气缥缈才是?
左慈翻了个白眼:“这是燃灯祖师未得到之前研习经文的铜灯,只因随他太久,沾染了灵气,方才有起死回生之效,贵重的是其中的灵气,并非铜灯本身。”
“哦!”诸葛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诸葛亮催促道:“明日便是最后一天,时间紧迫,请师叔即刻施法。”
左慈上下打量了诸葛亮一眼,摇头道:“只你我二人,还不行!”
“为何?”诸葛亮愕然。左慈叹道:“孔明呐,你可曾想过,为何禳星之术会让你衰老如此之快?那可都是天地星辰之力,虽说能延寿,但你既然悟道,就该明晓阴阳互换之力,七星之力之中,却
也带着无尽阴寒、晦暗之气,正是这些至阴至寒之物,耗费了你的血气。”
诸葛亮此时却顾不了那许多,追问道:“那该如何布置?”
左慈言道:“你用祈禳之术,保住燕王性命,依然耗尽心血,再难抵挡那些阴气,还需再找至刚至阳之人来护法,且身份必须要与燕王相当!”
“何为身份相当?”诸葛亮知道左慈口中的身份,绝非简单的爵位匹配。
“气运!”左慈竖起了一根手指,认真道,“这是最重要的,其次便是秉性及威仪,燕王归为王爵,非但早有王者威仪,又暗合汉家气数,非常人能与之匹配。”
诸葛亮思索片刻,左慈所言之事都有些虚无缥缈,一时间还真不好妄做判断,便问道:“师叔熟知我军中之人,可知何人能够但当护法之职?”左慈略作沉吟,嗨了一声,言道:“就眼下整个洛阳城来说,也唯有襄阳王一人了,关将军忠义无双,早就威震华夏,气势比之燕王还要强盛,只是他依然年迈,若是抵抗
这星辰之力,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所以……”
诸葛亮却回头对诸葛乔吩咐道:“伯松,速去将二将军请来,就说有要事商议,其他人等,一律不准来见。”
“是!”诸葛乔也不敢耽搁,赶紧放下手中的碗跑了出去。
“唉,孔明呐孔明,你一身道骨,灵性天成,若是修道,比之我这糟老头子,不知强了几百倍,为何偏偏堕入红尘,如今呕心沥血,却是大功难成,又是何苦?”
屋里只剩下两人,左慈不禁感慨连连,诸葛亮这样的人物,简直就是天生的修炼奇才,千年难遇,奈何却偏偏没有道缘。
“吾受昭烈皇帝三顾之请,又有托孤之重,敢不竭心尽力?”诸葛亮却无声一笑,缓缓说道,“修行乃是为己,吾为大汉江山,天下苍生而鞠躬尽瘁,岂非也是‘修行’?”
左慈看了一眼诸葛亮,笑道:“老道无意中曾听掌教说起,那朱建平曾见过你一面,说你只有位极人臣之命,却不能修仙问道,你可是受了那相师偈言?”
诸葛亮诧异地看了一眼左慈,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摇头笑道:“昔日之事,已成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