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又迎来了一场冬雪,长江沿岸愈发寒冷,冷得近乎渗透到骨髓中去,看似漫天飘雪,到了地上却化为雪水,地面湿滑,行人寥寥。刘封一行五人每人两马换乘,经过三日,终于渡过汉水来到襄阳城,一千多里的距离,看似不远,但这时候道路还未完全开辟出来,加之天气原因,翻越秦岭多用了一天
时间。
进入襄阳境内,便看到许多百姓都头戴白布做成的孝带,路过的茶肆酒楼中,甚至还有供着关羽画像的,关羽在荆州可谓深得民心。
入城之后,守军回报关平,只当刘封是普通的长安信使,只在驿馆中接待,直到来敏前来接洽,见到刘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将刘封接到襄阳王府,刚刚坐下来,关平便匆匆赶来,两人其实分别才半月之久,却依然倍感亲切,虽然远在襄阳,但关平还在戴孝,家中同样供着关羽画像,早中晚都
上香祭拜。
“大哥,你怎会来了襄阳?”关平有些意外,神色凝重,“前几日赵统派人来送信,陛下驾崩,子龙叔叔也一同遭遇不幸,他们都去了长安,你莫非还不知情?”
“此事我如何不知?”刘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正是从长安赶来,准备去益州。”
“啊?”关平疑惑道,“去益州,为何不从汉中走?”
“殿下,莫非益州发生了内乱?”来敏看刘封的神色,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先前就在成都任职,对益州错综复杂的情况颇为了解,还多次在关羽面前提起过。
“正是!”刘封无奈地摇摇头,将刘永和刘理起兵的消息说了一遍
“真是……岂有此理!”关平握拳,想要大骂两句,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来敏皱眉道:“益州形势复杂,殿下如今身肩大任,如此单骑前往,实在太过危险了。”
“对啊,大哥!”关平反应过来,马上说道,“我这就调兵到江陵准备,叫永安也抽调兵马,随时接应。”
刘封摆手道:“益州之事,虽然混乱,但他们人心不齐,不必大动干戈,等到了江州,我自会随机应变。”
关平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将寇威从新野调来,与你同去。”“寇威么?”想到这个当年跟随自己的同族,因为被关羽收到门下便一直留在襄阳,刘封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容,摇头道,“都不必了,寇威和关兴在南阳,需谨防司马懿,我
经过襄阳,休息一日便往江陵。”
来敏叹了口气,抱拳道:“燕王为国事整日奔走,历经风雨,一片赤诚,却不料两位王爷竟然……唉!”
刘封苦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事,我受先皇托孤之重,又蒙丞相和二叔活命之恩,敢不竭心尽力,全力以赴?”
关平言道:“大哥一路劳顿,就不用惊动其他官员,我在此陪他,城中之事,有劳主簿打理。”
来敏抱拳道:“将军尽管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将来敏送走之后,关平回身将房门关上,正色道:“大哥,如今连两位王爷都起兵篡位,觊觎皇位,你为何不肯继承大统,以孚人望?”刘封脸色微冷,沉声道:“在洛阳之时,他们便是如此劝说,我还以为你与二叔相处最久,定不会有如此想法,不想竟也说出如此荒唐之言,你叫二叔于九泉之下,如何与
他两位兄弟相见?”
“这……”关平神色一滞,叹了口气,“但皇子如今只剩下二人,北地王不过十余岁,不能理政,若是择之不慎,将这一片江山尽数毁掉,那时候才叫悔之无及啊!”“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刘封的语气很肯定,拉着关平坐下,说道,“首先,若是二叔活着,他断然是不会支持我继位的,如今你为荆州之主,首要思虑的是,一旦陛下驾崩
的消息散播开来,该如何控制局面,稳定人心,而不是考虑朝堂之事,我千里迢迢绕道荆州,也是为了长治久安大计,你可莫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呐!”
关平看着刘封的眼睛,良久之后才低下头,微微点头:“好,我听大哥的,但今日便将话说明,若将来北地王是个昏庸之主,可不要怪我起兵讨伐。”
刘封捏了捏关平的臂膀,示意他放心,点头道:“将来之事,我自有安排,若是真如你所说,刘谌不成器,不用你起兵,我自会将他废黜。”
“好,一言为定!”关平与刘封击掌,抿了抿嘴唇,“父亲曾屡次向我念叨,荆州百姓对我们关家不离不弃,我们绝不能再叫他们遭受战火。”“民为水,军为鱼,能结成鱼水之欢,当然最好不过!”刘封欣慰地点点头,笑道,“我沿途之上,看到许多百姓自发为二叔戴孝,可见二叔深得民心,若是各州郡皆能如此
,何愁天下不定?”
关平无声点头,忽然又说道:“对了,我刚来荆州之事,南郡杨太守派人来报信,孙权将顾谭,顾承二人流放交州,在零陵被巡逻兵马截获,现关押城中,要如何处置?”“流放交州?”刘封眉头微皱,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孙权与江东大族这一次正面针锋相对,不惜血洗四大家族,看来是要为太子铲平帝业之路了,只是他明知南郡在我军
手中,却将这二人流放交州,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