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七郡,汉军以越嶲郡、牂牁郡和朱提郡三处为汉人重点治理地区,其余各郡都由蛮人和夷人自治。
越嶲郡和牂牁郡是商队来往最多的两个地方,处于南中和广汉郡交界处,蛮人和夷人的茶叶、珍珠,象牙、药草、动物毛皮等都会到这两郡来交易。
无论是汉人还是夷人或者蛮人,都希望和气生财,尤其在益州平定之后,诸葛亮推行依法治国,所有人都一律平等,各族之间的气氛倒也融洽。牂牁郡以夷人和汉人为主,而越嶲郡则以蛮人和汉人居多,张维本是广汉郡人,年轻时曾游学江东,受李恢举荐成为越嶲郡郡守,三年以来,越嶲郡也算政通人和,在各
郡中首屈一指。
但这两月随着益州内乱,夷人蠢蠢欲动,郡内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越嶲郡境内仅有两个夷人部落,偏偏出事的就是越嶲郡的谈稿县。
李恢派人传令不许谈稿县出兵,却不料送信之人不但被处死,朱素还以此人冒充军官,谎报军情反咬一口,这让张维愤怒不已。所幸燕王亲自派人前来,进入定笮去处理此事,却不料几天之后,传来夷王高定被刺的消息,费恭和吕祥也被扣押,张维好不容易看出信中隐藏之密,赶忙命快马日夜兼
程上报天子。
李恢也派人与他联络,暂时按兵不动,等候圣旨指示,这几日张维坐立难安,一直派人盯着谈稿县的动静,生怕螺髻山的战事爆发。
就在他忐忑等待圣旨的时候,却想不到等来了燕王,当刘封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张维兀自还不敢相信,燕王竟会孤身冒险,亲自来到南中处理此事。
“你是如何看出费恭书信中的暗号的?”刘封坐在府衙中,喝着热茶,进城之后,总算能够歇歇脚了。张维收拾起心绪,轻咳一声答道:“费将军明知下官对南中一带地形十分熟悉,在信末又加了一句牂牁江蜿蜒曲折,如龙蛇之象,舟船难渡,便有画蛇添足之嫌,而书信又
是夷人送来,下官便猜测其中必定有难言之隐,故而寻找。”
“唔,此所谓知音遇知音呐,若非张太守心思缜密,恐怕要误了大事。”刘封微微点头,想起那封信画出来的一条曲折红线,应该就是牂牁江的流向图。
但这种暗示也需要心思敏捷之人才能识破,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将这句话当做废话,费恭的一番心机就要付诸东流了。“承蒙谬赞!”张维谦恭而笑,旋即又皱眉道,“这几日下官派人到定笮一带打探,夷人内部已经将消息传开,夷王遇刺,夷人六部首领齐聚月亮谷,听说要等七日之后,神
龙使前来裁决。”
“神龙使?”刘封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神棍,“难道他比夷王权力还要大?”“神龙使的权力并不大,但居住在千龙山上的毕摩却是夷人最尊敬的神使,”张维解释道,“毕摩居住在月亮谷深处的千龙山上,据说有个神龙阁,他轻易不会露面,神龙使
就是毕摩的代表,大多数夷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见过毕摩。”
“如此神秘?”刘封有些好奇,欠了欠身问道,“那千龙山是何所在,就不会有人好奇之下闯进去看看?”“殿下说笑了,”张维笑着摇摇头,“所谓千龙山,实则是千蛇山,上面尽是毒虫蟒蛇,据说小到银针粗细的剧毒赤练七步倒,大到水桶粗细的巨蟒都在其中,而神龙阁更是
有一条千年白蟒,已经长出犄角,这等凶险之地,除了神龙使,谁敢进去?”
“原来如此!”刘封恍然,如果千龙山真是一座蛇山的话,那还真不好闯进去,恐怕还没有找到毕摩,已经倒先喂了蟒蛇了。
顿了片刻,又问道:“高定被刺,神龙使七日才出现,这传递消息也未免太迟缓了吧!”
张维答道:“七日之后神龙使出现,并非因为高定之死,而是夷人的月神节即将到来,这和火把节、泼水节同为夷人最盛大的三个节日,都必须要由神龙使来主持祭祀。”
刘封双目微凛,沉吟片刻,言道:“月神节都有什么人来参加?汉人能不能进入?”“夷人的节日,在以往是不允许汉人进入的,但这几年因为南中形势祥和,倒也可以旁观,但现在……”张维似乎猜到了刘封的意图,皱眉道,“眼下情势危急,他们认定夷
王被汉人刺杀,恐怕整个定笮已经全部戒严了。”
“嗯,”刘封微微点头,端起茶碗吹着茶叶,说道,“说说谈稿县的情况吧!”“回殿下,谈稿县之事下官也难以说清,”张维神色微凛,抱拳道,“谈稿县令朱素,乃是朱家堡之人,他派人去夷人布苏部落收赋税,尽数死在螺髻山,朱素未经李都督同
意私自出兵,下官曾派人去查问,但被朱素两次拒之门外,不知何故。”“哼,一个小小的县令,便有如此胆量?”刘封微哼一声,先呷了一口茶水,才冷冷说道,“他必定是有所依仗,只是区区朱家堡还不足以让他公然反抗上官之命,那必定就
是与东吴有所勾结,真是幼稚!”
张维看到刘封脸色微变,想不到刘封设想如此大胆,心中一沉,忙问道:“殿下,朱素已经派兵去了螺髻山,不知该如何处置?”
“县衙之中,并无多少兵马,朱素不过是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