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死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些恶鬼的纠缠,夏侯徽端着青瓷碗将汤药灌进了他的嘴里,司马师惊恐万分,他认得这只碗,更知道碗里装的是毒药。
“啊——不要,滚,滚开——”司马师挣扎着,奋力大喝,猛然一下子坐起来,看到浅紫色流苏的帐蔓,大口喘气,满头大汗。
想到刚才的一幕,司马师兀自心有余悸,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又梦到了夏侯徽,她要是歇斯底里倒还罢了,反倒和原先一般带着温婉笑靥,更让他觉得可怕。
“来……来人!”司马师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声音有些干涩。
“来人呐!”半晌无人回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司马师心底有些发毛,感觉每个阴暗的角落都会随时跳出一个恶鬼来。
“来人,人呐?”房间内外一片寂静,司马师焦急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挣扎着准备下床。
“主人,来了,来了!”门外终于传来刘妈的声音,司马师将伸到床沿的一条腿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感觉踏实了一些。
房门吱呀呀地推开,一道光线照进来,司马师顿时长出一口气,微闭着眼睛平复心神。
“主人,方才大小姐要来看你,奴婢去将她接来。”刘妈站在门口说道,“可要让她进来?”
“阿媛?”司马师一怔,有些意外,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歉意,叹了一口气。
刘妈走过来帮司马师盖好被子,边说道:“听说主人卧病在床,大小姐亲自熬了粥给主人送来,你看……”
“唉,让她进来吧!”司马师叹了口气,看向门口。
刘妈似乎有些欣慰,答应一声,走到了屋外,和门口的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又招呼了几位丫鬟侍女来到屋外伺候,叮嘱她们不要远离。
司马师对刘妈的安排很满意,刚才那一幕,他实在太需要有人在身边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很快就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影走上台阶,胳膊挎着一个篮子。
哐当——刘妈跟在后面,将门也随手掩上,司马师听到这个声音,没来由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随着屋里光线一暗,心也沉了下去,想要阻止刘妈,却想起这是他原先的交代,嘴
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左侧的窗棂透着阳光,进来的两人只看到半边侧脸,司马师转头的时候,猛然间眼睛睁大,浑身一震,惊呼道:“夫……你,你是谁?”
“父亲,是我啊,我来看你了!”走进来的人站在床前七八步开外,柔声开口。
“阿徽?不,你不是,不是……”司马师慌了神,一把抓紧了被子,忽然大叫起来,“出去,快滚出去,滚——”“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那女子也不说自己的身份,依旧缓缓迈步向前,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声音软糯而平静,“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来看看我,听说你病了,我特
意熬汤送来……”
“啊,不……你不是……你是……”女子走得越近,司马师便愈发惊慌,脸上尽是惊恐之色,用力地抓着被子,摇头道,“这到底是不是梦,刘妈,刘妈——”
此刻的刘妈,却静静地站在床边帐蔓后面,冷眼看着司马师惊慌的神情,眼中露出疯狂的恨意,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司马师马上就死。
“你看,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粥……”那女子步伐轻盈,却十分坚定,已经走到了床前,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青瓷碗。
“不,不!不要……滚,快滚出去……”司马师看到这个青瓷碗,顿时脸色大变,慌张地躲到了床角,整个人缩成一团,抖抖索索,汗如雨下。
“这是去年特意储藏的冬梨熬制的冬梨汤,能够清肝明目,对你的眼睛有好处——”
哗啦啦的瓷器碰撞声中,青瓷碗打开,冒出一股热气,将女子的脸笼罩其中,变得氤氲朦胧,此刻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和当年的夏侯徽一模一样。
“不,你不是她,不是……”司马师连连摇头,抓着被子向后缩,整个床都在抖动,司马师的喊叫不知何时变成了呓语,显得无助凄惶。
“父亲——该喝粥了!”那女子端着碗,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冷漠,一双大眼睛死盯着司马师,将青瓷碗递了过去。
“不,不,不——”司马师躲避着,惊慌大叫,伸手将青瓷碗拨开,粥洒落床上。
“啊——”下一刻,司马师捂着脸痛苦哀嚎起来,手指缝里尽是鲜血和黑黄的脓水。
“呃——啊!”司马师将头蒙进被子里,翻滚着,似乎痛苦不堪。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刘妈见状,才从帷幔后面走出来,假装去扶司马师。
“来人,快来人!”又等了片刻,刘妈才跑过去将门打开,冲着外面大喝,“快去请三老爷,快!”
“是,是!”外面的侍女家丁乱成一团,有四五人跑出了院外,只留下三个反应慢的,站在房门口不敢进去,里面还传出司马师一阵阵短促的哀嚎声。
众人都不知所措,只有刘妈在床边压着被子,以防司马师掉落下来,很快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先是三名医者匆匆赶来,但看到司马师的样子,却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