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来到青州,是受了刘封《侠客行》中“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一言触动,不想再碌碌无为,决心为国为民,做一件大事。
刘封与他初次见面,便推心置腹,十分器重,甚至委以重任,将整个中原计划和盘托出,第二日一早便命他东行,毫无芥蒂。
阮籍大有知音之感,两人算是以诗会友,一见如故,阮籍深知刘封这个计划成败对汉室振兴的重要性,自感责任重大,经过潼关之际,大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
不过刘封终究只能从大处谋划,至于具体如何行事,还是要看他和夏侯楙等人如何行事,撬动整个中原,绝非易与之事,还需步步为营,小心谋划。
转眼数日过去,阮籍对青州、徐州各处的布防已有清晰认知,东吴在徐州以南北纵向的沂水连接邗沟,经广陵直通长江,贯穿整个徐州,以此为水军进出之路。
而在琅琊郡和东海郡之间,又以武水和羽山为界,沿线于兰陵、郯县、厚丘、历城四处自西向东布下防线,武水与沂水交汇,一旦有战事,东吴水军克日便至。吴军在徐州布下东西陆路和南北水路两条防线,相辅相成,可谓滴水不漏,这也是诸葛恪离开徐州之时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后来之将,都沿袭其法,修葺城池,疏通水道
。
虽然两国谈和,但在接壤之地,还是都布下重兵,以防万一,孙奋虽不善治兵,但有周鲂辅佐,又有朱桓、丁奉、留赞等大将领兵,徐州可谓铁板一块,很难攻破。
阮籍正翻阅近一月以来的各地情报之时,郭奕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嗣宗,第一步计划已成,徐州曹家愿意收购马匹,我已派人从右北平去收购五千匹两马送往下邳。”
“很好!”阮籍点头道,“东吴缺马,闻听此讯,即便是周鲂谨慎,也定会设法从曹家购买,只要打开这一条缺口,便能混入徐州。”郭奕口中的下邳曹家和魏国皇族并无关系,而是先前的徐州大将曹豹之后,曹豹自从战乱被张飞所杀之后,曹家便从此一蹶不振,而陈家和糜家却因跟随刘封而青云直上
。
虽然徐州后来成为魏国之地,但并不影响陈、糜二族的发展,作为昔日徐州并驾齐驱的大族,曹家一直蓄力想要重振家族,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郭奕言道:“不错,如今东吴大将朱桓居中镇守淮阴,掌管水陆二军,孙奋和周鲂在下邳城,我已派细作打探二人消息了。”
阮籍知道郭奕也是聪敏之人,再加上陈佐,他们三人共同谋划徐州之事,夏侯楙这几日也有了干劲,亲自到军营去练兵,至于如何行事,都交给他三人定夺。
“只是派遣细作还不够啊,这些不过是莹莹之火罢了,”阮籍叹了口气,“我们需要先制造事端,既能调动兵马,有不让吴军起疑,如此方能便宜行事。”
“若想出兵,这倒难了!”郭奕皱眉道,“青徐二州早就平定贼患数年,一旦用兵,必定会被东吴细作发现。”
“说起贼患,我倒有一计,或可一试,”阮籍缓缓说道,“此计能瞒过孙奋,或许朱桓也不能识破,唯独周鲂,却没有把握。”
郭奕忙问道:“有何妙计?”
阮籍笑道:“先前刘封在长安发布江湖令,评定绿林豪杰和各江湖宗门实力,除了蜀军境内外,各路豪杰也好奇前往,其中就有泰山派三人。”
郭奕言道:“莫非是想借用这伙泰山强人闹事?”阮籍道:“此三人乃是当年泰山贼吴敦,尹礼之后,号称泰山三杰,自臧宣高等弃暗投明,归顺武帝之后,泰山贼便不再为恶,臧霸、孙观为国效命,功泽后代,但吴敦,
尹礼却战死疆场,其后人无心为官,逍遥江湖,依然盘踞泰山之中。”
郭奕皱眉道:“只是这些人虽然啸聚山林,但数年来与官府秋毫无犯,反倒因为行侠仗义,而为百姓称颂,师出无名,只怕不便招惹。”
阮籍挑眉一笑,缓缓道:“这三人去了长安不说,还受了侠义堂的封号,泰山派被评为十大门派,并组建东岳镖局,这些可都是蜀国封号呀!”
“原来是此意!”郭奕猛然明白过来。
这些人盘踞泰山之中,不受朝廷管控,虽然没有做出违法之事,与官府素无瓜葛,但这样明着受了蜀国的封号,这在魏国境内,的确是违规的,置朝廷颜面于何处?
阮籍却又道:“不过他们毕竟也是行侠仗义之人,又有臧霸、孙观之子还在朝中,强行出兵,多有不便,我们只需要借助泰山贼之名即可。”
郭奕言道:“既然如此,当派人去请臧艾前来,往泰山去劝说三人。”
臧艾是臧霸之子,曾任青州刺史,眼下在幽州任职,为渔阳都尉,防备塞外鲜卑大军。
“这倒不必!”阮籍摇头道:“臧艾远来,再去泰山,必会被东吴察觉,由我一人暗中前去即可。”
郭奕吃惊道:“嗣宗还与他们有来往不成?”
阮籍忽然轻笑一声,略带几分无奈,慨然道:“吾自十余岁便浪迹江湖,亦曾随叔父到过东郡,当年便慕名去了一趟泰山,与三人较技,倒也有些旧交情。”
郭奕一怔,默然不语,阮籍少时清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