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照得下蔡东城外亮如白昼,魏军人马冲突,看似慌乱,实则并没有人去救火,直到涡水上吴军船只离开之后,便纷纷进入城中。
府衙之中,仓皇撤退的吴军留下了一片狼藉,大堂内几支火把掉在地上熄灭,还有四五个挂在墙壁上孤独地燃烧着,火焰微弱,在夜风中摇摇欲坠。
随着一阵铿锵之声,一队武将鱼贯而入,当先进入大堂的正是许仪,带人将堂内检查一遍之后,才有士兵举着火把跟进来,分列两旁。
夏侯威和诸葛诞等人随后而进,来到帅位之上,夏侯威来不及坐下,开口问道:“吴军从涡水逃走,还剩多少兵马?”
诸葛诞答道:“方才士兵来报,在岸边俘虏一万余人,算上全将军所部和厮杀逃散的,根据抢走的船只来算,料想不超两万。”
“唔——”夏侯威略作沉吟,看向了众将身后的黑影之中,“全将军,先前城中扬州兵马还剩五万,不知有多少水军。”
人群一阵骚动,将后面的一个人亮出来,正是吴军将领全端,只见他铠甲整齐,面容冷清,根本不像是厮杀过的模样。
见夏侯威问话,全端只好上前答道:“扬州兵多从淮南调来,大多都熟水性,虽非水军,但在战船之上,还是有一战之力。”
夏侯威皱眉道:“嗯,如此看来,还是要依计行事了!”
诸葛诞笑道:“将军尽管放心,吾已派人准备多时,孙宇此番出城逃命,定叫他插翅难逃。”
夏侯威马上传令道:“好,命各营连夜出发,精骑赶奔慎县,阻截吴军,捉拿孙宇。”
“遵命!”诸葛诞知道军情紧急,马上前去传令。
“全将军,此番立下大功,大将军必有重赏,你就不必再奔波了!”
魏将各去准备,夏侯威才走到全端面前,笑道,“那孙宇故意留将军断后,自行逃走,想必将军也看在眼里,此等公报私仇之举,实在让人齿冷。”
全端轻叹一声,苦笑道:“孙宇虽有些本事,但太过自负,杀我兄弟,还欲置我于死地,吾岂能叫他如愿?”
夏侯威默然点头,言道:“全将军依旧领兵驻守下蔡,待本将擒拿孙宇之后,提他来见将军,看其还有何言辩论。”
“罢了,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于诠摇头道,“吾已为降将,还有何面目去见江东父老?只望将军莫要食言,能够依约行事。”
“哈哈哈,这你只管放心!”夏侯威大笑道:“将军所部,若不愿留我军中,自会遣散回乡,至于全将军你,可安排到青州练兵,不必再与东吴将士对阵。”
全端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拳道:“多谢将军体谅!”
夏侯威言道:“此番夺城,全仗将军之功,若无将军,就算此计能成,必定也有数千人丧命,将军功莫大焉!”
全端低头不语,想起这半月来的经历,也是受尽了煎熬,全怿被斩,自己受了一百军棍,打得皮开肉绽,不能下地。
当初心灰意冷,对孙宇更加痛恨,前来下蔡寸功未立,反倒性命难保,羞怒之下,全端干脆打算投奔魏军,以求活命。
当夜他便派心腹之人悄然出城到魏营来见夏侯威,说明降意,只等伤势稍好,便出城归降,甚至如果魏军想来攻城,他愿带本部兵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其入城。不料亲信回复,夏侯威直言担心孙宇会用苦肉计,毕竟全端虽非皇亲,但全怿可是孙权的外孙,不能尽信,但只要全端真有降意,便继续留在城中,如果孙宇有什么异动
,及时将情报送出即可。
全端想不到夏侯威竟如此谨慎,甚至连里应外合攻城都不敢轻易尝试,整日心中忐忑,不知道魏军究竟有何意图,莫非真要等到城中粮尽,不战自败?
直到昨夜孙宇忽然传令出城厮杀,夺取战船意图逃亡之事,全端才发觉有些异常,趁着兵马调动之时,赶忙命人先一步出城,将情报送于夏侯威。
方才全端领两万兵马来到城西,便见到了诸葛诞,二人阵前相见,全端下马投降,麾下吴军对孙宇之举本就不满,见全端有降意,也纷纷归降。
诸葛诞马上命人掘开土城,放水淹营,倒让全端有些意外,先前他已派人告知夏侯威吴军的意图,为何诸葛诞不马上调兵保护涡水战船?
诸葛诞却笑道:“吾意正要孙宇出城,此乃引蛇出洞尔!”一语惊醒全端,才明白那些战船是魏军故意放到涡水之上,让吴军看到逃生的希望,主动出城,对于水战自信的吴军来说,从涡水逃到江淮,便如蛟龙入海,可比强行突
围的机会大得多。听了诸葛诞的解释之后,全端先前的一丝忧虑也消失,看来孙宇注定兵败,自己不过是早走了这一步罢了,还免去部下之死,换来夏侯威的优待,倒和孙奋的举动有异曲
同工之妙。先前准备投降之时,全端也曾几番挣扎,如今已成定局,便不再多想,按如今的局面来讲,东吴的确大势已去,淮南空虚,此番消灭孙宇之后,非但江北再无立足之地,
恐怕江东也危险了。
再想到朝中乌烟瘴气,人人自危,东吴早已不是当年人才济济,齐心协力的时候了,非但主上后继无人,文臣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