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之谋
就在大汉朝堂上下一片欢欣之时,曹魏的朝野也迎来一道振奋人心的消息,曹爽在徐州滞留两月之后,终于还是回到了邺城。
曹芳和司马懿果然如诏书所言,并未处置曹爽,因为丢失中原之过,曹爽被贬为郎中令,罚俸一年,拜司马懿为太尉,领大将军之职。
蒋济由太尉转任御史令,负责肃清朝堂,曹爽爪牙“台中三狗”被下狱查审,百官无不长出一口气,如今由司马懿主持朝政,御外安内,拥有河北燕赵之地,相信还是有一战之力,甚至反败为胜。
司马懿拜大将军、使持节,司马懿表奏夏侯霸为征东大将军,都督青徐诸军事;王昶为征西大将军,都督并州军事,毌丘俭为征北大将军,都督幽州军事,司马昭为征南大将军,都督冀州军事,四路大军厉兵秣马,随时准备等候将令。
邺城内城北面的一座红墙大宅,这里本为尚
书令何晏的府邸,在台中三狗被下狱之后,财产尽数没收,何晏的这座宅院也变成了司马懿的太尉府。
何晏本就是奢华之人,庭院内的摆设都十分高雅别致,也是邺城文人经常聚会之地,司马懿分了这座府邸之后,只讲室内的摆设更换了一些,亭台廊榭都未做改动。
此时太尉府后院中已经绿意喜人,鸟雀在枝头飞舞,司马懿坐于窗前,一束阳光照进来,温暖舒适,但他眉目之间的忧虑却并未因之散去。
司马昭正翻看着地图,抬头言道:“父亲,蜀军今兵分四路,合计恐有百万之众,不知父亲打算如何抵御?”
“唉,今朝中人才凋敝,士气低落,实为大患!”司马懿一声轻叹,皱眉道,“吾非虑兵力不足,而是无可用之人呐!”
司马昭疑惑道:“今军中夏侯霸、毌丘俭之流可领大军,许仪、典满之流可冲锋陷阵,陈泰、郭奕等人足以执掌军务,又有贾充、钟会、周旨等年轻
之辈,也是人才济济,何言无人可用?”
“真孺子之见也!”司马懿一声冷笑,“夏侯霸乃曹氏宗亲,毌丘俭魏之良臣也,许仪、典满之流,皆为曹氏功臣之后,难为我心腹,越是重用,威胁也就越大。”
“这…”司马昭脸色微变,蹙眉道,“但眼下蜀军势大,若不用这些人,实难抵挡其数路进攻。”
司马懿点头道:“吾今将曹爽赚回邺城,宣告百官,只为削去其兵权,别无他意,叫他自回府邸,并送粮一百斛者,非是安抚曹爽,乃是安夏侯霸、毌丘俭等人之心耳。”
司马昭这才恍然:“前几日曹爽得粮,喜上眉梢,遂不以为忧,孩儿还以为父亲只是暂时安抚其心,还有后招制他,如此说来,只能让曹爽多活些时日了。”
“这也是无奈之计!”司马懿看向窗外,阳光有些刺目,微微眯起双眼,沉声道,“若是魏国势
大,可就此剪除曹氏羽翼,即便蜀军趁乱来攻,吾自有退敌之策。但如今内忧外患,蜀军又有刘封主持大事,君臣和谐,上下一心,我们更不可再生乱了,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司马昭怔然半晌,忽然握拳冷声道:“为了曹家,我们司马一族损失惨重,兄长因军事病发身亡,四叔临河遇难,伤及家族筋骨,这些今后都要他们加倍偿还。”
“蠢材!”司马懿冷喝一声,起身言道,“如今东吴已灭,正是同心抗蜀之际,此等私心权谋之事,暂放一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蜀军攻入河北之地,你我父子还能有立足之地么?”
司马昭闻言神色凛然,急忙站起来躬身道:“孩儿受教。”
父子二人正闲谈之时,花园门口快步走来一人,正是曹掾许允,进了书房一脸凝重,抱拳道:“大将军,西域之事失败了!”
“哦?”司马懿转过身来,瞟了一眼许允,
“因何失败?”
“刘封到了长安,恰巧识破此事!”许允叹道,“也是那第二比龙太过贪心了,想以此威胁那羌族商人,从羌地向鄯善国运送马匹。”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司马懿语气平淡,“西域之事,只能徐图,不可急躁,第二比龙终究还是年轻冒进了。”
司马昭沉着脸言咬牙道:“又是刘封,他害死四叔,此仇不得不报!”
司马懿双目微凛,杀气一闪而过,喟然叹道:“刘封在长安,此事迟早必被其识破,只可惜郭伯济不念旧情,老夫数次写信,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若是其还念当年武帝之恩,有归魏之心,西域之事,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了!”
司马昭闻言道:“既然那郭淮不念旧情,我们何不以离间计破之?只要郭淮不被重用,必会生二心。”
司马懿摇头道:“那刘封拜郭淮为西域都护
,都督万军,威慑西域,对其如此信任,离间之计,恐难凑效。”
许允叹道:“也不知道那刘封究竟如何收买人心,居然有如此多降将甘心为其所用。”
司马昭眯着眼睛沉声道:“刘封对郭淮几人信任,但那小皇帝刘谌却不一定会如此,若是能以流言传入其耳,非但能离间君臣之心,一旦刘谌有意调动郭淮,或许还能借此让刘封叔侄二人生出嫌隙,岂非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