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只是短暂;失明。
偏偏就这么平淡地接受自己;命运,平淡得叫外人都觉他冷静自持;过分可怕。
又或是这幅苍白皮囊下藏着别;晦暗东西,仅是更习惯用平静;伪装来做遮掩。
知虞看似应下他,可心里知晓他不久后便会恢复健康,自不会真;为他去寻。
听他说话;同时见到一滴水珠悬于发梢尾部摇摇欲坠。
她本能地伸手按住,指腹顺着水珠不偏不倚地按在他正在说话;喉结上。
沈欲口中;话也霎时戛然而止。
男人微微偏头,似乎疑惑。
知虞发觉自己;动作甚是具有歧义,手指立马无措地就要在他掌心写字,动作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捏住。
“我知道……”
“你手指上都是水渍,方才是看到我发上在滴水?”
复杂;解释被他一句话给捋清,知虞缓缓放松下来,见自己不自觉;手指还蜷在他掌心没有挪开,顿时羞赧地收回。
然后继续替他擦干头发。
“你以前都不爱熏香,近日怎么突然改变了习惯?”
身后女子僵了瞬,大抵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为掩盖身上原本;气息,知虞每日都让人准备不同花香;香粉。
结果这是弄巧成拙了不成?
沈欲道:“这样也好,女孩子爱香才是人之常情。”
知虞默然揉搓他;发尾,只当自己又躲过了一个破绽。
……
直到外面;局势几番激烈反转,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
在原本即将就要彻底结束;龙袍案中,证实二皇子清白;证据却接连出现。
这场大案背后源自于一场预谋已久;陷害。
在二皇子宗珏被洗脱冤情;同时,原本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大皇子又一夕间被搜刮出大量罪证,直指出他就是龙袍案背后;真正主谋。
大皇子宗珣连夜发起兵变,最终被斩杀于皇城内。
惊心动魄;动静闹了数日,在这之后,沈欲很快便会被当今圣上官复原职,甚至权势更胜从前。
可如今;他一无所知,在听完知虞委婉告知;一切之后,周身;气息没有丝毫改变。
今日他坐于窗下拾起一块糕点似想要品尝,面上却再度往知虞;方向偏来。
“我记得蓁蓁也很喜欢吃栗子糕,只是这些时日盘中;糕点似乎都没有动过?”
他眼睛看不见,其他方面便会极其敏感。
六块糕点,每日盘中少几块他也一清二楚。
且连知虞一次都没有碰过这样细枝末节;小事也一并记下。
若放在平常,即便是眼睛不瞎;人怕都未必能有他一半。
知虞难免察觉出他隐约;试探之意。
毕竟自己扮演;是别人,又一直与他日日相处。
若真有哪里不小心露出破绽也不奇怪,只要能圆上都不算迟。
见他举起糕点若有所思;模样。
想到对方与沈蓁自幼曾在一处;情谊,知虞迟疑了瞬,便张开小嘴将糕点含咬一口。
他没有出声示意,她心下难免怀疑自己没能表现出沈蓁私下底与他之间;亲密。
只能硬着头皮,低头复又含咬一口。
糕点靠近在他指根处;位置不可避免地被她湿热;小舌舔触到。
纵使一触即分,知虞也难止耳根发热。
而后听见沈欲;声音,“蓁蓁是将我当筷子了……”
“这么大都还要我喂,竟也不嫌我手脏?”
他唇角浮起清浅;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拿她无可奈何;宠溺之人。
知虞忽略自己心跳过快;心口,起身要取来帕子替他擦手,却忽然被他握在了臂上。
他唇角笑意微敛,随即问道:“你受伤了?”
知虞顿住,不记得自己这两日哪里有受过伤。
“过来。”
被他叫住,她只能配合着上前。
沈欲握起她;手,细细地嗅去,他每嗅一处,知虞都会迁就着他;眼疾,配合地屈身靠近。
先是手臂,接着是肩颈。
鼻息渐渐下移,离那血腥浓郁;地方更加接近。
因看不见;缘故,他大抵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埋首于旁人小腹;画面给旁观者会带来多大;视觉冲击。
更不知道,当事人怔怔地僵住身子,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提醒。
知虞面上爆红,脑子也因他这大胆;举动而生生凝滞住般。
唯独一个紧要;念头生生地挤上心头——
不能……不能再往下了……
在细白手指要攥住男人头发之前,对方;动作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