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阑珊招手:“舒哥哥,你来!”
阑珊只好向着西窗跟飞雪点点头,牵着驴子往前走去。
西窗气不忿,跟着走前两步又给飞雪拦下,他看着阑珊的背影气愤的说:“凭什么我们只能等在这里,他却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还、还有那头驴!”
阑珊跟着洛雨往草堂走去,洛雨道:“你是来见先生的呢,还是别的事?”
“我其实是有事寻荣王殿下。”
“原来是这样,荣王殿下才来了不多时,正跟先生在里头说话呢。先生也不叫我伺候,还是阿黄阿白来报信,我才知道你来了。”洛雨说着便帮阑珊把驴子接过去,“要是你的话,先生该不会说什么吧,我帮你把驴子拉到后面让它吃草,你自个儿进去吧。”
当下两个人分开,阑珊自己进了草堂,沿着小径往内而去。
晏老之所以选择在旧溪这边隐居,便是贪图这里环境清幽,进了草堂,如同世外桃源,虽然是秋季,在满园的花草之中,仍旧有蜂蝶飞舞。阑珊且走且想着,既然两人正在说话,自己倒不便贸然去扰,不如在外头且等一阵儿。
她这样想着,就想先去院子里的栖木亭里先坐片刻。
才走了十数步,将到亭子的时候,却有说话声音传来。
她止步侧耳听去,忽然怔住,原来正是荣王殿下跟晏老两人,——是洛雨没说清楚,阑珊还以为他们在堂内,没想到却是在室外。
阑珊不想偷听,当下转身。“殿下说的不错,”晏老的声音透过重重的花木传来:“阑珊的确如此求过我。”
竟是跟她有关!
阑珊止步,有些诧异地回头,眼前花木葱茏,仿佛是天然的屏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赵世禛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有何可惜?”
“我原本觉着,以舒监造的才干,只留在此地委实有些屈才。”
“哈,”晏老笑了声,道:“听王爷的口吻,像是要抬举她呢?”
“可惜,舒监造似乎是个淡泊名利之人,他连首辅大人的邀约都能辞了,自然也并不把本王的抬举放在眼里。”
晏成书又笑了一声:“多谢殿下青眼,只是我这个小弟子,才能是有一点的,只不过若是要当好官,自然并不只是靠着才能,她于人际之上毫无经验,性子又软,放她出去我也很不放心。何况,老朽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老朽毕竟已经有了个当首辅大人的弟子,夫复何求?至于阑珊么……我只想她守在我的膝下,权当我的半子,伴我过这残生,平步青云之类的,还是交给杨时毅那样的人吧。”
这话说的很通透了。
沉默了片刻,赵世禛道:“老先生的话,跟舒监造拒绝我的话如出一辙,听你们的口气,好像只要放舒监造出去,必然就会大祸临头似的……这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就如同子女大了,自然要放他们出去闯荡,不经历些风风雨雨的磋磨,如何能够练成一双铁翼,一辈子窝在长者的荫庇之下,空有一身才华无法施展,不觉着遗憾吗?”
晏成书道:“也许,但跟留下遗憾相比,老朽觉着命更要紧。”
赵世禛沉吟:“那倘若本王可以向老先生许诺,只要为我所用,必然保舒监造无碍呢?”
花木之外,阑珊微微震动,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拨开遮着眼前的那丛黄姜之花,在玲珑重叠的炽黄花瓣之中,前方栖木亭中,有一张容颜在花影中若隐若现,清俊贵雅如许。
晏老并没有回答。
赵世禛道:“莫非老先生不信本王的话?”
“不不,老朽岂敢,王爷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晏成书仿佛随口的玩笑:“但是……老朽再说句难听的话,假如、有朝一日她犯下滔天死罪呢?”
“这,”赵世禛笑的漫不经心,“莫非他要谋逆?”
“殿下,这玩笑可开不得。”
“不是玩笑,只是一种可能,就如同老先生你自己方才给的假设,”赵世禛缓缓转头,目光扫过眼前大片盛开的姜花,“本王不妨留这句话在你跟前,——就算舒阑珊谋逆,我也能保。”
就在赵世禛目光掠过姜花的时候,阑珊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握着花枝的手。
原先给压着的花朵摇曳起来,将荣王殿下的容颜晃的迷离。
但是他的话却如此鲜明而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甚至依稀给了她一种错觉,好像,赵世禛最后这句话并非是对晏成书说的,而是——对着她。阑珊后退一步。
她听见晏老说道:“殿下果然是胆识过人,只不过这些话,仅限于旧溪草堂中罢了。”
阑珊并没有再听下去。
她知道晏成书绝不会同意自己离开,更加不会同意自己跟着赵世禛。
毕竟,这种行径很像是“送羊入虎口”。
她离开了旧溪草堂,突然想起驴子没有取,忙又返回。
却正遇到赵世禛独自一人负手迤逦而出。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毫无诧异之色,就好像早就知道她等在这里一样。
赵世禛道:“随我来。”
尽量无视西窗愤怒的目光,阑珊一头钻入赵世禛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