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有这样的厉害兵器,那就是说倭寇们也是具备的!
岂有此理!
温益卿脸色大变,他站起身来:“大人……”
杨时毅又恢复了平日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我不是叫你来问罪的,何况要问罪也先问不到你的身上,只是告诉你有这件事而已。同时我们该想到的是,贼人手中竟有比军器局出品更高明的弩机,那么除了弩机是不是还有别的呢?不得不提防。”
“是!”温益卿的应答里头多了一丝沉重。
杨时毅道:“对了,营缮所里的安排已经妥当了吗?”
“是,早上已经吩咐了王俊跟舒阑珊。”杨时毅点头:“你对本部如此安排,可有什么看法?”
温益卿先是摇头,又道:“莫非,杨大人如此安置,是为了历练舒阑珊吗?”
叫舒阑珊帮着代理营缮所的所正职务,自然是为了此人以后的擢升之路着想。
杨时毅脸上的笑,如同雨天的太阳,珍贵且罕见。
他说道:“不得不承认,我的这位师弟,的确有些过人之处,去翎海历练了一趟,倒像是筛出了真金,也是时候该给他铺铺路了。”
温益卿垂头不语。
杨时毅道:“就是他个人的交际圈子实在是有些复杂。不过瑕不掩瑜,而且也不是不可以给调/教过来的,你就多费些心思吧。”
温益卿知道杨时毅指的是什么,“交际圈子”,首辅大人说的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舒阑珊光顾风尘女子在先,又跟荣王殿下传出绯闻在后,如此等等不堪的情形罢了。
他真的很想告诉杨大人,自己跟舒阑珊八字不合,往往针锋相对,着实是有点儿看不过来的。
但是杨时毅显然对这位小师弟格外宽容,没有像是对待之前那位工部新秀一样远远发配了。
既然尚书大人且如此宽容,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最后杨时毅道:“另外,军器库那边,你也要经常去督促一下,我已经下令,让他们一个月之内拿出比这个更出色的弩机!绝不能让贼人的兵器领先于工部!”
温益卿躬身领命。
虽然杨时毅并没有说什么别的,但包括温益卿在内的工部长官心里清楚,杨时毅看好的继承人是温益卿,所以工部诸事,都要叫他去参与其中,这也算是另一种“铺路”吧。
出杨时毅院子往回而行,温益卿眼前不时出现那把棠梨木的弩机,这种东西会落在杨时毅的手中,自然是荣王殿下借花献佛了。
当时他温益卿就在翎海,赵世禛却只字不提。
那位殿下真的是……
尤其想到他跟舒阑珊之间,心里一团烦躁,索性把给自己撑伞的侍从喝退。
此刻雨渐渐小了,像是雨雾一般,落在脸上,倒有些清凉之感。
温益卿长叹了声,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像是要把所有烦心的事情都揉开了去,然后一拂衣袖,迈步出门。
就在这时候,“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腿上,微微地有点儿疼!
温益卿皱眉,低头看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地上落着一支小木棍,巴掌长短,掉在脚边上。
他刚刚俯身捡起,就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抬头之时,却见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撒着小腿儿跑向这边。
“是我的!”他惶恐地叫着,好像生怕温益卿拿了去。
温益卿没想到会有小孩出现在工部,一时愣住。
刹那间那孩子已经跑到了跟前,眼神有些怯生生的:“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正好走了出来。”温益卿看看手中的小木棍,才发现小孩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仿佛是小弓弩的东西。
弯弯的木条,绷线为弦,虽然很简单,但是充满了机巧,如果不是因为过于小、而且做为箭的那个木棍钝钝的并没有削尖了,几乎可以当做是一件简易兵器了。
“你这是……谁给你做的这个?”他不由笑了。
“是我爹爹给我做的小弓!”孩子挺了挺胸膛,似乎很自傲。
“你爹爹?”温益卿心中很诧异,却猜这孩子大概是工部哪个官儿家里的,又因见这弩机很有些工艺在内,便问道,“你爹爹是谁?是军器局的人吗?”
“你、你能把箭先还给我吗?”孩子没有回答,却眼巴巴地看着温益卿。
他的眼神十分纯良,仿佛在说:你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温益卿当然不会为难一个孩子,即刻把手中的小木棍递过去。
小孩一把接了过来:“多谢大人。”他弯腰鞠了个躬,转身撒腿就跑。
“你等等!”温益卿啼笑皆非,没想到这小家伙也跟自己玩心机。
这时侯侍从走了上前,温益卿笑问道:“那孩子是谁家的?怎么竟有人把小孩带来部里?”
侍从因为一直跟着他,竟也不知道,只说:“稍后容小人打听打听。”
温益卿无法,就只先回自己公事房去。
此刻天色微黑,眼见要到了休班的时候,那侍从回来笑道:“郎中,已经知道了,那孩子是跟着大理寺姚寺正来的。”
“姚升?他来工部做什么?那孩子是他的什么人?”温益卿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