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既然是小学堂,本来的布置自然不是这样,比如进门的那堵墙上原本挂着三幅画,分别是岳母刺字,张良拾履,凿壁偷光。
因为曾怀疑是这些字画吸引了那些孩子,所以事发后三幅画都给取下了,如今原来挂画的位置就只剩下了淡淡的白痕。
王公子盯着这堵墙看了会儿,便笑说道:“好像也没什么吧?你们可有所察觉?”
其他三人闻言,便也各自端详。
其中有一个人却正是嘉义侯府的徐勇,他先前拦阻温益卿无果,心里颇为失望,虽如此却不肯放弃,竟又缠着嘉义侯从中周旋,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挤进工部,暂时在营缮所做一个小小地差役。这次徐勇因为想要好好表现,倒也中规中距,耐心地熬了下来,只是他满心想进决异司的,只是无路可寻,跟这些狐朋狗党喝酒的时候,众人说起此事,这才触动了徐勇。
他想:倘若自己能够查明真相,不就说明他配进决异司了吗?到时候温益卿就不会拒绝了吧。
于是才一拍即合,大家一同来了。
这小学堂原本不大,众人转了片刻就都看遍了。徐勇大为意外,又觉着失望,这里非但没有异常,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他感觉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正在迅速流逝。
徐勇叹息道:“这好像没什么嘛。”
其他两人也道:“听他们说的怪吓人的,身临其境,才知道不过如此。难道是夸大其词或者胡说的?”
王公子笑道:“不如咱们往这墙上写一行字,表明是我们‘到此一游’?”
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正要附和,还是徐勇有点儿分寸,便笑道:“不可如此!这慈幼局虽然不算什么,可到底还是朝廷的正经衙门,闹出去了真要计较起来,咱们还是要担罪的。”
王公子叹道:“那就没趣儿了,咱们走吧。”
才一动,徐勇看到他袖子上仿佛有点痕迹:“你的手怎么了?”
王公子低头看见,道:“别提了,刚才在院子里路不熟,撞在不知什么东西上,给我划破了。”
另一个礼部严主事之子也哀叹道:“我也跌了个跟头,膝盖怕是破了。”
“那咱们也不算是‘无功而返’,还是有些收获的。”另一个吴公子打趣道。
四个人正商议着要走,突然间门口人影一晃。
那王公子吓得手一抖,火折子竟熄灭了。
那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竟不知是何时到的,也不知是人是鬼,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夜色里看着像是一道狭长的鬼影。
原本还谈笑风生的四人顿时吓得胆颤,严公子忙抓住徐勇的手:“是、是什么?”
徐勇咽了口唾沫,才要张嘴,门口亮起一团儿微光。
微光之中,慢慢地照出了一张微微低着头的阴测测的脸,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这差点儿把四人更加吓死。
严公子紧紧地掐着徐勇的手,旁边王公子竟跌在地上。
正在胆颤的时候,却见那张可怕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徐勇本在跟着发抖,直到发现那笑容竟、有几分眼熟。
他愣了愣,定神细看,终于失声道:“是……是决异司的姚大人吗?”
门口的那人一笑开口:“徐小侯爷,还认得我啊。”浑厚的男子声音,显然不是鬼怪了!
严公子反应过来:“决异司?是工部的人?!”
这来人正是姚升,他这次来,自然是奉了杨时毅的命令,过来初次探查的,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四个活宝。
所以刚刚才故意的吓一吓他们。
姚升便笑道:“怎么几位竟跑到这里来了?”
徐勇总算回神:“姚大人,我们自然是……”他不敢说是“练胆”,只道:“因为听说那传闻古怪,所以来一探究竟的。您也在这里,难道决异司接手这件事了?”
姚升道:“还没有,只是先派我过来探探虚实。不料竟遇到几位,也是巧了。”
这会儿严公子才将他松开,地上的王公子也爬了起来,徐勇想到方才大家吓破了胆,暗自庆幸这屋内光线够阴暗,不至于把各人的丑态照的一清二楚。
他才要说几句场面话搪塞过去,突然间外头隐隐地传来一声尖利地惊呼。
大家顿时都噤若寒蝉。姚升回头,疑惑地看向身后,与此同时门口有个声音压低了道:“我先去看看。”
姚升忙道:“小心……”
简单两个字还未说完,一道黑影刷地从门口掠过,于院子里几个起落,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勇这才知道原来姚升有同伴,又听到那叫声,顿时又兴奋起来:“姚大人,是不是出事了?”
姚升笑道:“怎么出事了小侯爷还这么高兴?”
此刻那惊呼声开始嘈杂,沉沉地夜色中,人惊慌失措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加上姚升的耳朵又灵敏,听到说:“不好了,快、快去叫人,去报官!院长被害了!”
姚升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来调查这有古怪的屋子的,怎么院长反而死了?
他来不及处理这四人,只忙道:“你们不可乱闯,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