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除了花楼就是画舫。”
姜姮拧他,他吃痛地惊呼:“我不过说说而已,你怎得下手这么重!”
姜姮突得闹起小性来,转身回舱不再理他了,去找晏晏玩。
梁潇正想追她进去,忽听岸上小筑传来一声娇吟。
他循声抬头看去,见那朱红漆栏上靠着一个妖冶女子,罗袖软裙,执一柄纨扇,纤纤素手朝他招揽,笑得花靥明媚:“郎君,上来坐坐吧。”
梁潇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幼时在画舫上卖糖瓜子,经常会见到,一时有些恍惚,竟怔住了。
他愣怔地间隙,那花娘以为他动了心,更加卖力地勾引,扭动腰肢,娇呖如莺啼。
梁潇正走神,忽觉胳膊一紧,姜姮从船舱里钻出来,勾缠住他的胳膊,抬头看向岸边的花娘。
花娘未曾料到这素朴的船里竟还藏娇,当即止了声。
这等烟花柳地是重规矩的,若郎君身边已有佳人相伴,那是绝不能明抢的。那花娘冲梁潇笑了笑,便不再理他,招揽别的贵客去了。
河水汩汩流淌,载着数艘簇锦画舫正顺流而下。
待那花娘走后,姜姮想要松开梁潇,却被梁潇先一步握住手,偏头冲她微笑:“我没看出来,原来姮姮还是个醋坛子。”
姜姮心里有气,说话亦酸溜溜的:“人都说子肖父,我看你八成是要随了你父亲,少不得也要流连于秦楼楚馆,闹出几个孩子。”
梁潇道:“胡说,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他。”
姜姮语带嗔责:“那你刚才怎么不拒绝,还盯着人家看?”
梁潇哭笑不得:“我几时盯着她看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你就是看了。”姜姮气得又想拧他,被梁潇心惊胆战地堪堪躲开,捏住她的腕子,解释:“我刚才不过想起了幼时的一些往事,那时父亲扔下我们母子回京,母亲心灰意懒,干脆开门纳客,终日迎来送往,就像刚才那个花娘。”
这是他深埋于心底不可碰触的伤疤,从前他绝无可能在姜姮面前扯开给她看的,到如今,却能坦然与她说起。
那些甚至有些病态的敏感、扭曲终于皆消失在苍茫岁月里。
他心境平和,无怨无恨。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母亲也挺可怜的。”
姜姮认真听他诉说,眼睛一眨不眨,蓦地,踮脚轻吻他的颊边,凑到他耳边问:“辰景,那个时候你是不是特别孤独?”
梁潇拢她入怀,点头:“那时候还小,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滋味,只觉得不能安静下来,一旦没事可做,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低头想了想,道:“只有阿姐还能与我说几句话。”
姜姮环抱住他,深情眷眷道:“以后我会陪着你,陪你说话,陪你看这世间的风景,陪你体味人生的酸甜苦辣,不管将来遇到什么,我总会在你身边。”
梁潇低头凝睇她,“真的?”
姜姮郑重点头:“我发誓……”
梁潇抬起一根手指轻抵在唇前,把她将要出口的海誓山盟堵进嘴里。
“不要发誓,如果我能让你幸福,你当然不会离开我。如果我让你难过,难过到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拦你。”梁潇唇角微勾,眼中泛着蜜意柔情:“不过,我是不会让你难过的,下辈子你一定是离不开我的。”
姜姮太喜欢现在的梁潇,只觉寸寸都是契合心意的,愈发缠腻在他身上,蹭着他的襟口,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
“我也不会离开爹爹!”
两人循声望去,晏晏迈着小碎步从船舱里出来,啪嗒啪嗒走到梁潇身边,抱住他的腿,仰头幽怨道:“爹爹为什么只抱娘亲,不抱晏晏?晚上抱不够,白天还要接着抱……”
梁潇火速松开姜姮,在晏晏说出更过火的话前,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他轻点晏晏的鼻尖,笑道:“我是怕晏晏来揪我的耳朵。”
晏晏小嘴撅起,十分傲娇地道:“那我以后不揪你耳朵了。”
梁潇和姜姮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一家三口在吴江徘徊了十数日,逛了几家有名的酒楼,吃遍山珍海味,累时躲在船里睡觉,闲暇时便坐在船头游览两岸风光。
崔太后仙逝的消息传遍坊间时,三人正坐在船头要吃刚买来的烤羊。
小铜炉里还烧着银丝炭,铜网上的羊被烤得滋滋冒油,浓香扑鼻,姜姮均匀地撒上胡椒与杏酱,梁潇正守着炉子温新得的陈年花雕。
船夫招了几个帮工的,正在船尾收拾舷板和木浆,闲话说起,大娘娘仙逝,官家悲伤病倒,已免朝数日。
姜姮听到这消息时心中已没有半点波澜,只是觉得荣康帝很会演戏,颇有几分当年梁潇的真传。
而梁潇,不过是斟酒的时候溅出来几滴。
这事拂耳过,谁都没有主动再提及。
酒热饭熟,三人围坐在船头小桌边,梁潇挽起袖子,掰了一只羊腿给晏晏,又掰了一只给姜姮。
这只羊小小的,烤得外焦里嫩,丝丝入味,咬一口,嫩嫩的羊肉饱含汁水柔滑在舌尖,浓香四溢。
梁潇和姜姮喝酒,晏晏喝茶,三人举杯碰在一起,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