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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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对方所要针对的并不是自己,但是当那个少年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以近乎平和的态度说出那种理应是极为愤怒的话的时候,提姆依旧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某种难以用言语去轻易表述和形容的毛骨悚然。

这并不代表着提姆感到了恐惧或者是害怕——但是,生物会本能的对那些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又或者是远超己身到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的事物产生戒备,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而提姆意识到,自己甚至并非是对方要刻意针对的对象,只不过是被那一瞬间所外漏出来的些许的情绪影响到,都会产生如此的感受,那么被正面针对的两个可怕的怪谈……

他于是朝着那边投去视线。

之前还你来我往纠缠不休、根本分不出什么高低和上下来的怪谈们如今全部停手,雨中女郎和伽椰子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里,因为过于的“乖巧”以至于看起来都不像是凶猛的怪谈,几乎要将其当成是无害的家猫了。

少年朝着她们走过去,高跟的黑色皮靴踏在花园里的石子小路上的时候发出了“哒哒”的声响,听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活泼在其中。

可是在场可能没有谁会觉得那活泼可爱就是了。

卡伦朝着伽椰子点了点头,后者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她的身形很快便融入到了花园的土地当中,而那些猩红色交织着黑色的、由怨气构成的手臂也随之一并消退不见。

原本美丽的花园如今已经是残破的不忍直视。被烧焦的草皮,被打碎和泥泞混在一起脏污不堪的花朵,从泥土里面翻出来的石块,就连原本爬满了栅栏的那些白色的蔷薇花也被成片成片的扒了下来,随意的弃置在地面上。

随着卡伦一步接一步的接近,那种施加在身上的、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恐惧感也越来越盛。当卡伦终于站在了雨中女郎的面前的时候,这可怕的怪谈终于是迟钝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说不定便再没有机会做什么了。

她抬起手来,摘掉自己的帽子,朝着空中一抛。帽子下是盘的整整齐齐的黑发,以及那一双冰冷的、透露出满满的“非人”感觉的钴蓝色的眼睛。

雨中女郎的瞳孔是奇异的菱形的模样,面色是毫无血色的、近乎于透明了的苍白,让人觉得仿佛只需要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一下便能够戳破,看内里的或许是透明的血液流淌出来。

“啊……啊……”

从雨中女郎的口中发出了某种模糊的、无法辨别清楚具体要表述的内容与含义的低吼,听上去带了些微的嘶哑,带着莫名的旋律,有如从上古传至如今的隐秘的咒言,在召唤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先前抛至空中的帽子却并没有随着地心引力的作用而落下,正好相反,在原本空旷的地面上突然掀起来狂暴的飓风,那顶黑色的宽檐礼帽在风中凌乱的狂舞,随后在半空中散开来,成为了长长的一根缎带。

暴雨与雷电乘着那咒言而来,仿佛是踏着这一条由缎带所指引的路踏临这人间,雨中女郎钴蓝色的眼睛在雷电的照耀下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可怕凶光。

满天的雷霆朝着卡伦呼啸而来,携带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与可怕的电弧的闪光。像是天神在向这个世界施下神罚,要将一切忤逆触怒之人都彻底斩杀。

雨中女郎漆黑的衣裙正在从裙摆的边缘开始不断的溶解消散,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细小的、泛着水沫的泡泡,随后在轻微的炸裂声当中消散掉。

雨中女郎虽然的确是强大的怪谈,但是想要搅动这样庞大到可怖的力量,终究还是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上限,而不得不付出一些更多的、其他的代价。直到雷霆终止、暴风散去之前,这样的景象每持续一秒,都是在消耗雨中女郎作为“怪谈”的本质。

如果她不懂的的及时收手的话,那么最终就会彻底的消弭,丧失掉作为“怪谈”的资格。

砂金色发的少年仰起头来,看那直冲自己而来的雷霆。电光倒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瞳深处,让这原本应该泛着暖意的颜色都渲染上了几分冰冷的残酷。

他不闪不避,看着那闪电在自己的面前不断的放大,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虽然仍旧是优雅贵气、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笑容来。

“''a pas marché pour moi.(这对我无用。)”

少年伸出手来。

那双手白皙到近乎于透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足够被放在玻璃柜中当做艺术品来展出的手,纤细、柔弱、美丽,涂成黑色的指甲与白色的肌肤之间形成了一种过于鲜明的对比。

然后,这一双看上去孱弱无力、仿佛只要稍稍用些力道就能够被折断的骨节伶仃的手,以一种轻松到令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方式,将那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雷霆一把握住。

他收拢了手指,虎口卡住了这一道足有腕粗的闪电,看向雨中女郎,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