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扔下她不管 ?

容寅声音极低 : “ 我只不过 …... 只不过想当个人 。 “

三岁开蒙便学孔孟仁义 , 不过是想当个 “ 人 “, 而已 。

楚氏扭过脸去 。

容者太太没有回答 , 她站起身来 , 走入屋侧的风雨连廊 。

隔着风声雨声 , 容寅听见母亲苍老的声音传进燕诒堂中 , 吩咐门前仆妇 “ 送她一程 “。

百灵到二门打听三姑娘是不是来老宅了 。

二门上的一个小丫头子告诉她 : “ 是啊 , 我隧见三姑娘来了 , 我还看见了金芍姐姐呢 。“

“ 金芍姐姐 ? “ 百灵微愕 , 金芍不是侍候姨娘一起去佛堂清修了么 ? 她怎么会来老宅 , 还是跟着三姑娘一起来 ?

百灵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 她笑眯眯往小丫头手里塞了一把钱 :“ 莫不是你看错了罢 ? 真是三姑娘和金芍 ? “

小丫头点点头 : “ 我绝没看错 , 三姑娘没走花园子 , 走的夹道 , 正巧给我看见了 。“

府内两侧夹道是下人们办事跑膈时的近道 , 走花园树多花多反而误事 , 但那是下人们走的 , 别说姑娘们 , 就是百灵平时也不走夹道 。

百灵心头更加悌悍 : “ 那 …... 那你隧见她们往哪儿走了么 ? “

小丫头想了想 : “ 祠堂 。“ 祠堂在宅院最清幽处 , 七八个人走在夹道中 ,

无一人说话 , 她也不敢发出声音 。

但脚步声一直都没停 , 就是去祠堂的 。

“ 知道了 。“ 百灵冲小丫头笑了笑 , 闷头要往回走时 。

那小丫头子又说 :“ 三老爷也来了 。“ 下着雨还骑马来的 , 衣裳都湿透了 。

百灵脸色发白 , 三姑娘带着金芍来 , 者爷还赶了过来 , 必是姨娘出了事 !

她着急回去 , 一脚踩进水坑 , 拖着湿了半幅的裙角往回赶 。

永秀正坐在妆台前正在看笑礼那日要戴的烧红宝石头面 , 见百灵回来 , 还一身的狼狐 , 问她 :“ 你怎么了 ? 是不是三姐姐来了 ?“

百灵看白鹭还在屋中 , 点了点头 :“ 是 , 我着急回来告诉姑娘 , 脚滑踩进水里了 。“

一听真是姐姐来 , 永秀赶紧道 :“ 这雨越下越大 , 姐姐一时也不会走 ,

说不准要留下来用饭 。“

“ 白鹰 , 你去厨房吩咐一声 , 让她们煮菊花锡子 , 再片些新鲜鱼片 , 再预备些小活虾送上来 。“

又是秋日 , 又天阴雨浓 , 吃菊花锅子正当时 , 她正好也做个东道 , 把四姐姐和六妹妹也一并请过来 。

白鹭立时应声 , 打了伞去厨房 。

她一走 , 百灵立时低声说道 : “ 姑娘 , 出事了 。 “

永秀手里还握着支红宝石的累丝牡丹花钗 , 闻言变色 :“ 出了什么事 2“

百灵凑到永秀耳边 : “ 我听小丫头说 , 三姑娘是带着金芍过来的 , 还 …

… 还去了祠堂 。“

永秀偃地立起 : “ 金芍不是跟着姨娘么 ? 怎么会 …...“ 怪不得方才祖母把她打发出来 , 一定是出事了 !

永秀顾不得旁的 , 她急急出门 , 百灵紧跟在她身后 。

因下雨 , 园中洒扫跑膈的丫头婆子全都回各自院中去了 , 天又渐渐黑下来 , 永秀这一路往祠堂去 , 路上竟没碴见人 。

远远就见祠堂的院门紧紧关着 , 原来深朱色的圆洞门 , 此时看上去像个黑色大洞 。

再走上一段 , 那黑洞开了半张口 。

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婆子 , 两个婆子一前一后抱着一团用布裹着的东西 。

永秀偃地顿住了 , 她站在假山石洞边 , 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

百灵跟上前 , 也看见那两个婆子抬着东西 。

那团东西看上去又沉又软 , 因天黑雨重 , 其中一个婆子失了手 , 那团东西便阀闷磕在地上 。

急风一吹 , 吹起了包裹布的一角 , 露出布底下裹着的一只手 。

永秀间声跪倒 , 她认得那只手 , 那是姨娘的手 。

其中一个婆子说了句什么 , 另一个赶紧将布啧起来 。

百灵想把永秀拖进假山洞中藏起来 , 可永秀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 , 竟挣扎着站了起来 , 猛得扑了上去 。

她推开婆子 , 死死援住那团 “ 东西 “, 是软的 。

永秀颤抖着伸出手 , 手指掏住了软布一角 。

“ 永秀 。“ 身后突然传出祖母的声音 , 她回头望去 , 就见祖母站在她身后 。

祖母的声音还是那样 , 严厉中带着慈和 : “ 来人 , 把五姑娘送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