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精神,纷纷看向这位首席,便是单通海都扭过头去。但也就是单通海,扭过头后却正见到一根手指直直指向了自己,也是一时发懵。 随即,这根手指复又一一指向了丁盛映、翟宽、黄俊汉、常负等头领,又指向了秦宝,指向了秦宝身后的东郡子弟,最后绕了一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又指回到了单通海的面门。 “诀窍就在这里。”张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单通海,缓缓道出了答案。“我把这些人当人,你……李枢不把这些人当人!” “何其荒谬?!”房彦朗怒发冲冠。“李公素来礼贤下士……” 单通海也觉得荒谬,却在面对那根手指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反驳。 “礼贤下士又如何?”张行也勃然发作,却到底是收了那根手指。“那一套东西谁不会?可下士之后呢?是把这些人当做爪牙,当做工具,还是把他们当做可以共襄大志的同列?!” 房彦朗一愣,竟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 “李枢那厮,骨子里总是觉得自己是关陇贵种,觉得天下事是他这种人该为的,其余人就该俯首称臣,任他驱驰!可曾有半分把这些东境土豪看作肱骨,视为兄弟?”张行负手四下环顾,冷笑不止。“当年他跟着杨慎一败涂地,是雄天王跟徐大郎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送他去东夷,他可曾为此打破隔阂,将自己放低下来,与这些人同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吗?他连我都看不上!便是你这般出生入死的交情,还是房氏这种出身,可等张世昭与崔玄臣过去后,便也分出三六九等,将你视为决策时次等可用之人了……” 房彦朗终于抓住一点,可做驳斥:“事已至此,张首席何必离间?李公与我,自是冰清雪白,互通肺腑。” “那为何不带你走?” 这是单通海在内,许多人脑子里第一反应,但他们都没有插嘴。 而有意思的是,张行并没有反问出这句诛心之语,反而失笑:“说得好,就当你们冰清雪白,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房头领,我还是要问你,那又如何呢?他便是视你为同列,又可曾视这些河北之盗匪、东境之土豪为同列?” 房彦朗面色发白,却不知道是被这个问题问到了,还是想到了单通海想问没问的那句话,以至于心神失守。 但他毕竟是从杨慎造反时便投身时代的英杰,还是迅速收过神来驳斥:“阁下一口一个土豪,便是视为同列了吗?” “你觉得什么是视为同列?”张行随即反问。“是满口兄弟仁义,心中弃置如遗,还是察其过,用其长,压其桀骜,壮其强奋,继而赏罚分明,节制升黜,不分私谊亲仇,奋起者与之共用权柄,落后者倾心挽回任用,努力同趋大志?” 房彦朗顿了一下,然后即刻驳斥:“不过是你占了上风,掌了权柄,能够做权柄职务上的分配才这般说,若是李公当政,亦必不负诸位帮中兄弟……当日在济阴,李公也是要招降巨野泽盗匪的,反而是你不同意。” “巨野泽那些人,不说恶贯满盈,也污糟一片,我正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用他们为同列,所以才要舍弃,而李公便是取了那些人,又要如何用?便是退一万步讲,我当时那般不懂以人为本,后来为何反而懂了?他那时那般懂,如今现在不懂了?”张行还是紧追不舍。“至于说掌握权柄,就在这济阴郡中,咱们立帮起事,三大头领两个都是助他李龙头的,也是他率先取了军权,如今如何让我掌了权柄?!” 房彦朗气喘吁吁,胸口起伏不定,却是再不能答……因为他知道,如果沿着这个问题计较,就是张行的功绩多一些,李枢的败绩难堪一些……但是,这么计较的话,他还是不服,因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非但不是他房彦朗想要讨论的,甚至不是张行刚刚自诩的那些东西。 这不是诡辩吗? “你以为我要说对张须果的胜负吗?”张行似乎早就窥破对方心思。“我想说的是,一开始落入下风,我便去下游寻李定、程知理、房彦释、程名起诸将,并往河北战张金秤,寻到贾越;回到济阴,就在这里安置地方,清查田亩,为你们供粮供人,不曾断绝,还抓住时机劫持了大魏宫廷……若无这些,何以在历山倒转乾坤? “而李枢呢,待他落后,连河北都不敢去,反而由着我去冒险,一而再,再而三,只想着坐观成败,以得大局,这是成事的气魄?” 房彦朗还要驳斥,却不料张行早已经拂袖,厉声如旧:“但这些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是,他身为帮中核心,从头到尾,不能提出一次大政方略,不能兴一点制度律法! “开释奴籍是我提的,保存官吏守住仓储是我议的,帮内制度建设是我做的,重新度田授田是我推的,蒙基建学还是我立的……头领们从各领私兵建营,到眼下可以进退如常,能上能下,中间如蚂蚁搬树一般,隔三差五便革新一点军制,也是我冒着领兵头领处处不满三番五次做的,他在干什么?! “房彦朗,我问你,你是他的腹心,是他的生死之交,四五年来全在他身侧,你告诉我,他在想什么,做什么?” 房彦朗气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