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水拿水果,态度热情而亲切。
周耀文不在家。
重案组的调查紧锣密鼓,耀文医药公司多名经理被警方传唤,这让周耀文有了危机感,开始频繁活动,根本没有时间在王丽霞面前表演模范丈夫。
夏木繁坐定,豆豆偎在她脚边,冲着她和孙羡兵、虞敬拼命地摇尾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夏夏,你来
了!】
【我好想你。】
孙羡兵和虞敬同时笑了起来:“在派出所养了这么久,豆豆看到我们真热情。”
夏木繁坐在沙发上,弯腰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听话,老实待着,别激动。”
豆豆立马老实下来,一声不吭,连尾巴也不摇了,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夏木繁,仿佛在说:我听话,不激动。
王丽霞脸色有些苍白,说话气力略显不足,眼睑浮肿,看得出来并没有休息好。
红姨拿来一个靠垫,放在王丽霞后腰,轻声道:“你靠着坐,别太累。警察同志来了,有什么苦处都和他们说,啊?”
王丽霞苦笑。
她的苦处能说吗?不能啊。
周耀文威胁她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影响到涵涵的前途。不管警察说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信,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若是坐了牢,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王丽霞的软肋是儿子周涵。
为了儿子的前途、名声,她不能亲手将丈夫送进监狱。
夏木繁没有废话,直接上证据。
情人余雅芬的照片、周耀文与余雅芬的通话记录、周耀文为余雅芬转帐、买房的记录……
一件件、一桩桩,若不是重案组出手,还真找不出来。
王丽霞的脸色越来越白。
她曾经怀疑丈夫出轨,但周耀文总以工作忙来推脱,她只能自己骗自己,一直在逃避。
逃不了了!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颤抖,从嘴唇到胳膊,再到腿……
直到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发出的“咯咯”声在耳边扩散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是她依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夏木繁见她依然对周耀文还有幻想,决定再往她心上添一把火。
“另外,我们调查到撞死你父母的肇事司机郑三贵已经出狱,入狱期间他家盖了两层新楼房,两个孩子安排在镇上一家药厂上班,他在家里种地养鸡,一家人小日子过得和美幸福。”
王丽霞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夏木繁,眼眶通红。
她死死地咬着唇,直到一股血腥味袭入鼻端,直到疼痛感阵阵传来,她才终于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害死父母的凶手不是应该在牢房里改造,此生永远忏悔手上沾了鲜血吗?为什么他过得比以前更好?
卖货车赔钱、坐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钱盖新房?
夏木繁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王丽霞,说话的声音变得低了许多:“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夏木繁那双暗沉的眼眸,王丽霞感觉后背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席卷而来。为什么她的眼睛里会带着悲悯之意?为什么她的眼睛黑得像要把人吞噬掉?
王丽霞不想听。
她害怕听到更可怕的事情。
——丈夫投
毒想要害死她,不仅没有悔意,反而拿儿子的前途未来威胁她不要告发。
——丈夫有了情人,为她花钱为她置业,每天以忙碌为借口不归家,一颗心早就飞到别处。
——害死父亲的凶手已经出狱,一家子过得逍遥无比。
这三件事情叠加在一起,似一座沉重的大山将她压倒。
王丽霞喘不上气。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看着夏木繁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王丽霞感觉到无边的恐惧。她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夏木繁要说的话,会让她万劫不复。
可是,王丽霞无力阻挡。
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大海淹没,口鼻都被咸湿的海水堵住,她根本无法动弹,说不出一个字来。
下猛药,治沉疴。
人只有感觉到痛了,才会变。
夏木繁声音很冷静:“郑三贵的妻子姓蒋,是周耀文三姐夫远嫁的堂妹。”
轰!
王丽霞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猛地后仰,倒在沙发上。
红姨吓得魂飞魄散,一把将她抱住,颤声叫了起来:“丽霞!丽霞!”
孙羡兵、虞敬如坐针毡。
怎么搞的?夏木繁也不铺垫一下,就把所有证据都甩在王丽霞眼前,她大病初愈,承受不住啊。
夏木繁眯了眯眼,依旧坐得稳稳当当。
王丽霞这一生被保护得太好,沉醉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父母因为她而死,丈夫出轨却不敢面对,哪怕被投毒了还想维持表面的和平,这样固执、冷漠的人,就该让她痛一痛。
王丽霞面如金纸,软倒在红姨怀中,可是却并没有昏迷,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眼里是深渊般的绝望。
王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