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
他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
他明明把沈奕彤焚烧成一堆灰,为什么衣服上却会留下她的头发?
更要命的是,这件衣服怎么就被野猫捡走?
过去那么久的时间,这件衣服竟然被夏木繁他们找到了!
是不是真的,老天都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他们把一个漂亮姑娘如此摧残?
那一瞬间,萧振伟眼前闪过沈鸿云浑浊的泪眼、周鸾凤悲伤的表情,还有沈奕彤低眉冷眼的不屑。
萧振伟知道,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他躲不过了。
即使他不承认,这些证据呈交检察院,最终法院也能定他的罪。
萧振伟长叹一声,颓然往后一坐:“我说。”
萧振伟的嘴撬开后,鲁成济再也无法抵赖。
萧振伟、乌通两人的口供都能证明,沈奕彤的确是鲁成济掐死。鲁成济面如土色,紧闭双唇,再也没有刚开始的笃定与从容。
夏木繁却没有轻易放过他。
眼前这个头顶微秃、眼睑浮肿的中年男人,离开官场的光环,也不过是个暮气渐沉却妄想抓住青春尾巴的无耻男人罢了。
他凭什么霸占沈奕彤?
他怎么能胁迫一个善良、内秀的女孩长达八年之久?
夏木繁长眉一挑:“罪证被沈奕彤捏住,所以杀人灭口?”
鲁成济摇头:“不是。”
夏木繁问:“那,为什么杀她?”
鲁成济继续摇头:“我不想杀她的。”
不等夏木繁现问,鲁成济抬起头,看着桌角,眼神怅然:“她是个好女孩,很温柔,写得一手好字。我自幼习字,看人先看字。她那一手字,秀美中自带风骨,令人一见便生出仰慕之心。”
做笔录的冯晓玉听得想吐,恨恨地“呸!”了一声。
龚卫国重重一拍桌子,怒意顿生:“你知道她有风骨,为什么要亲手折断她的脊梁?!”
鲁成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把心里最隐秘的东西都说出来。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若不使些手段,哪里能够得到她?这八年里,我也想对她好,可是给钱,她不要;安排升职,她不屑;后来,我愿意离婚娶她,可是她却理都不理。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讨好她。”
夏木繁抬手阻止鲁成济继续表白,冷笑道:“什么爱?什么喜欢?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鲁成济没有反驳,但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并不认同夏木繁的观点。
“鲁成济,抬起头来,看着我!”
鲁成济被迫抬起头来,眼泡浮肿?_[(,更显猥琐。
身穿制服的夏木繁英姿勃发,眼中迸射出锐利的光芒,令鲁成济不敢直视,他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夏木繁嗤笑一声。
“你,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因为她无权无势,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你才敢欺负她!”
“因为她善良,有软肋,所以你才敢要挟她!”
冯晓玉听到这里,怔怔出神。
沈奕彤真的很善良,她为什么留下的是胶卷?因为她不敢复印,怕连累复印店老板。她不敢冲洗照片,怕连累照相馆的人。
沈奕彤为什么不逃跑?因为她怕连累最好的朋友方媛媛。
沈奕彤为什么一开始不敢声张,因为她怕思想传统、为人老实的父母知道后难过。
直到她做出决定赴死,她才勇敢地安排好一切。她投稿童话、留下遗书,因为她觉得死亡足以洗刷身上所有脏污。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想到沈奕彤,夏木繁心中愤怒难消:“鲁成济,你知不知道,为了摆脱你,为了弄死你,沈奕彤自愿赴死?”
鲁成济怔怔地看向夏木繁,眼前闪过掐死沈奕彤前的异样。
她不像往日那样柔顺、冷然。
她那天表现得愤怒、暴躁、眼里充满鄙视,每一个动作都在挑衅她。
她把最毒的字句全都用在他身上。
——你就是个没用的男人!只有靠年轻女人的身体,才能支撑可笑的一秒。
——你已经老了,身体似枯树般腐朽,想要我嫁给你?做梦吧!
——你得到了我的人,那又怎样?我的心永远看低你。
——你的人,和你的字一样,处处都透着糜烂的气息。
沈奕彤太知道怎么惹怒他。
她甚至拿着帐本哈哈大笑:“看到了没?你只有通过钱,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你的世界,低俗可悲。”
“你拿走了我最美丽的年华,我恨你!你不要脸,我也可以不要脸!只要我沈奕彤活着一天,我就要告诉你妻子、你儿子、你爸妈,你身边的所有人。你,鲁成济,是个又老、又丑、又无能的可怜男人。”
面对疯了一样的沈奕彤,鲁成济感觉情况失了控。
他之所以能够束缚住沈奕彤的手脚,就是因为她善良、她清高、她在乎父母、在乎名声。
可如果沈奕彤豁出去了,那害怕的人就变成了他。
鲁成济脑子一片空白,冲上去掐住她脖子,想要让她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