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草龟(10 / 14)

别换太勤了,一股子味。】

夏木繁有意和草龟打好关系,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它的硬壳,声音里带着丝笑意。

“顾法医,你家草龟说,不要换水太勤,自来水要除氯处理。它喜欢吃新鲜肉,喜欢吃螺,还喜欢吃水果。”

顾少歧定了定心神,走到阳台来,将茶水递给周炜,警告地看了周炜一眼。

周炜接过茶,深吸一口气,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父亲肠胃一直不太好,母亲就想着办法调养他的身体,学着做馒头、包子、面条、饺子,变着花样哄父亲多吃一点。

母亲从小得到的家庭温暖太少,父亲就一直把她当个小女孩一样怜惜,主动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金银首饰,发自内心地夸她漂亮、能干。

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他们充分尊重顾少歧的爱好,支持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们以顾少歧为骄傲,却从不要求他回报什么。

顾少歧是男儿L,他有大志,他想成为名医,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地努力,感觉自己离成功很近。

在这样温暖、自由、民主的家庭长大,顾少歧觉得自己很幸运。

可是,这份幸运终结于二十二岁。

1990年10月18日,顾少歧成了孤儿L。

父母永远离开了他。

顾少歧无比憎恨杀害父母的凶手,他所有的志向、想法全都凝成了一点:找到他,杀了他!

什么临床医学,什么名医,顾少歧都不再期待,他转修法医学,拿起解剖刀,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明确死因、死亡方式、推断致伤物,完成遗传标志测定、骨骼毛发检测,他要为死者言!

或许是看多了尸体,顾少歧觉得自己越来越冷漠。

他不想说话,不想交际。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处破了一个大洞,每天都有冷风吹过,全身冰冷。他不知道什么是欢乐,不知道什么是劳累,更不知道什么是温暖。

他太想找到那个凶手。

只要看到类似伤痕,他就会想,是不是那个人?

只要听说哪里有入室抢劫案,他就会想,是不是那个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接触案件的增多,顾少歧内心越来越冷,这股冷意里,还添了上焦虑与恐惧。

旁人都说他事业有成,夸他能力出众。只有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害怕。

如果这个人再不犯案,怎么办?

如果这个人激情杀人之后,从此隐入人群,怎么办?

会不会这辈子,他都可能找不到这个人?

顾少歧在追凶的过程中,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

导师刘焕根、凌锋、岳渊、重案组同仁……

顾少歧很感动,也很感激。

可是,一次次失望之后,顾少歧不敢面对大家的关心。

他们年年重启旧案,耗费无数精力,偏偏什么都找不到。

这两年,他们极少在顾少歧面前提及此案,就是怕触动他伤心事。

今天,夏木繁坦然地看着他,那么直白地说要帮他。

她毫无顾忌,直白坦率,她告诉自己,她要帮他。

帮他,抓住那个凶手。

就仿佛,在那条荒凉的前行道路旁,忽然多了一抹绿意。一棵蒲公英,开出一朵灿烂的黄花,在寒风中摇摆着身体,努力为他

打气。

顾少歧眸色似墨,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夏木繁。

眼前这个姑娘,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或许,她真的能帮到他?

希望的种子,在顾少歧心间萌芽。

他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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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繁心思单纯,但顾少歧却有顾虑。

他叫来徒弟周炜,三人一起往市局家属区走去。

龚卫国没有说错,顾少歧的家很大。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大客厅,浅色木地板很干净,纤尘不染,每件物品的摆放都规整协调,看得出来顾少歧有轻微洁癖。

玄关鞋柜处只摆了一双深蓝色男式布拖鞋。

夏木繁站在门口观察,没发现其他拖鞋。

顾少歧弯腰换上拖鞋,淡淡道:“家里平时没客人,所以没准备拖鞋,你们俩直接进来吧。”

周炜兴奋得很,脚在门口的地毯上擦了又擦,生怕把地板踩脏了。他悄悄对夏木繁说:“我师父的家,我可是第一次来呀。”

夏木繁“哦”了一声,心想顾少歧真是孤僻得很。

不过,想想他的身世,也挺可怜。

顾少歧走进屋,指了指南面大阳台:“草龟在那儿L。”

夏木繁快步走过客厅,来到阳台之上。

阳台养了不少花草,草木摇曳,花香扑鼻。

草龟拥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缸。

阳光正照在玻璃缸里,泥沙铺底,水只有浅浅一层,草龟懒洋洋趴在一块石头上,四只爪子浸在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

草龟颜色似墨,背部花纹呈金色,阳光下闪着金光,十分漂亮。

看得出来,草龟被顾少歧照顾得很好,它的小日子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