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抿唇:“这么急吗?”现在是上班时间,两人一起翘班看草龟,这与他日常的自律、守纪不相符。
若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要求,顾少歧早就冷眉冷眼丢一句:“抱歉,上班时间。”
可眼前夏木繁却让顾少歧犹豫了。
这个姑娘,从第一次见到就觉得仿佛田野间伸展枝叶的蒲公英,恣意、自在、随性,充满生机。
自父母遇害之后,顾少歧的内心有太多压抑、痛苦、不甘,他的人生变得沉重无比。可是一见到夏木繁便会不自觉地被她感染,变得轻松下来。
因为这一点,顾少歧愿意和她相处,看到她精神萎靡或者不愉快时,总想尽
其所能帮帮她。
现在,看到夏木繁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顾少歧没有直接拒绝。
夏木繁是个一旦做出决定,就雷厉风行的人。
她见顾少歧还在犹犹豫豫,便往前迈出一步,冲煤灰招了招手:“煤灰,过来。我和顾法医去他家看草龟,你和我们一起去。”
【好嘞!】
煤灰最会看人眼色,麻溜地站起身,背脊微弯,躬身一跃,跳到夏木繁肩头。
顾少歧看着眼前一人一猫。
阳光正好,星星点点地洒在夏木繁与煤灰身上。
猫眼呈琥珀色,瞳仁成一条竖线。
夏木繁的眼睛很大,内眼角尖尖的,外眼角斜飞向上,曲折分明,眸光闪亮,给人一种顾盼神飞的动感。
一人一猫,都在等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顾少歧一颗冷硬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将桌面稍稍收拾一下:“行,那我带你们去。”
顾少歧拉开办公室大门,却看到冯晓玉抱着一个熟悉的档案袋等在外面。
档案袋上贴的标签,他再熟悉不过。
——10·18大案
顾少歧的心有轻微的刺痛,眸光一暗,看向夏木繁。
夏木繁对冯晓玉说:“我和顾法医去找新线索,你回办公室等我。”
冯晓玉一听,立马挺直了腰杆:“是!”
她刚刚从档案室将卷宗拿了过来,现在夏木繁说有新线索,真是太好了。越想越开心,冯晓玉兴奋地小跑起来。
顾少歧问夏木繁:“你,想调查10·18案?”
夏木繁点点头:“对。”
夏木繁原本打算先从宠物着手了解些情况,决定接手案子之后再来告知顾法医。
她经历过母亲骤然离开的痛苦,知道那种痛有多么深刻。对于顾少歧而言,一次次旧案重启就相当于一次次揭开旧日伤疤,如果再一次次经历失望,多残忍。
所以,在她不确认自己可以帮到顾少歧之前,夏木繁没打算惊动他。
可是是,现在顾少歧已经意识到了,只好实话实说。
顾少歧再问:“为什么?”
夏木繁长眉一挑:“帮你啊。”
顾少歧沉默不语。
夏木繁看他整个人像抽离了灵魂一般,心中不忍。她右手在空中虚握一把,大声道:“我们帮你,把凶手抓住!”
顾少歧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轻轻柔柔地撞进那颗一天比一天冰冷的胸膛。
心跳,似乎也比平时快了一些。
二十二岁那年,他在学校接到电话,拼命赶到家中,却只看到两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父母,爱他的父母,就这样溘然而逝。
父亲性情温和,说话轻言和语,喜欢看书喜欢安静。
母亲是个爽快人,爱笑爱热闹。
两个完全不同性子的人,却一直恩爱
和谐,从来不曾红过脸。
父亲肠胃一直不太好,母亲就想着办法调养他的身体,学着做馒头、包子、面条、饺子,变着花样哄父亲多吃一点。
母亲从小得到的家庭温暖太少,父亲就一直把她当个小女孩一样怜惜,主动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金银首饰,发自内心地夸她漂亮、能干。
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他们充分尊重顾少歧的爱好,支持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们以顾少歧为骄傲,却从不要求他回报什么。
顾少歧是男儿L,他有大志,他想成为名医,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地努力,感觉自己离成功很近。
在这样温暖、自由、民主的家庭长大,顾少歧觉得自己很幸运。
可是,这份幸运终结于二十二岁。
1990年10月18日,顾少歧成了孤儿L。
父母永远离开了他。
顾少歧无比憎恨杀害父母的凶手,他所有的志向、想法全都凝成了一点:找到他,杀了他!
什么临床医学,什么名医,顾少歧都不再期待,他转修法医学,拿起解剖刀,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明确死因、死亡方式、推断致伤物,完成遗传标志测定、骨骼毛发检测,他要为死者言!
或许是看多了尸体,顾少歧觉得自己越来越冷漠。
他不想说话,不想交际。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处破了一个大洞,每天都有冷风吹过,全身冰冷。他不知道什么是欢乐,不知道什么是劳累,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