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激动起来。
【你听得懂我的话!】
【天神啊,菩萨啊,如来啊……】
【显灵了,显灵了!】
一激动,草龟在石头上便稳不住身形,“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它顾不得其他,立马划动脚掌,拼命游回石头,仰头看向夏木繁。
【你跟他说,我要吃果子!】
【你告诉他,不要总喂死虾子,我想吃螺,我想吃肉。】
【求你了,水千万别换太勤了,一股子味。】
夏木繁有意和草龟打好关系,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它的硬壳,声音里带着丝笑意。
“顾法医,你家草龟说,不要换水太勤,自来水要除氯处理。它喜欢吃新鲜肉,喜欢吃螺,还喜欢吃水果。”
顾少歧定了定心神,走到阳台来,将茶水递给周炜,警告地看了周炜一眼。
周炜接过茶,深吸一口气,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父亲肠胃一直不太好,母亲就想着办法调养他的身体,学着做馒头、包子、面条、饺子,变着花样哄父亲多吃一点。
母亲从小得到的家庭温暖太少,父亲就一直把她当个小女孩一样怜惜,主动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金银首饰,发自内心地夸她漂亮、能干。
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他们充分尊重顾少歧的爱好,支持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们以顾少歧为骄傲,却从不要求他回报什么。
顾少歧是男儿L,他有大志,他想成为名医,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地努力,感觉自己离成功很近。
在这样温暖、自由、民主的家庭长大,顾少歧觉得自己很幸运。
可是,这份幸运终结于二十二岁。
1990年10月18日,顾少歧成了孤儿L。
父母永远离开了他。
顾少歧无比憎恨杀害父母的凶手,他所有的志向、想法全都凝成了一点:找到他,杀了他!
什么临床医学,什么名医,顾少歧都不再期待,他转修法医学,拿起解剖刀,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明确死因、死亡方式、推断致伤物,完成遗传标志测定、骨骼毛发检测,他要为死者言!
或许是看多了尸体,顾少歧觉得自己越来越冷漠。
他不想说话,不想交际。
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处破了一个大洞,每天都有冷风吹过,全身冰冷。他不知道什么是欢乐,不知道什么是劳累,更不知道什么是温暖。
他太想找到那个凶手。
只要看到类似伤痕,他就会想,是不是那个人?
只要听说哪里有入室抢劫案,他就会想,是不是那个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接触案件的增多,顾少歧内心越来越冷,这股冷意里,还添了上焦虑与恐惧。
旁人都说他事业有成,夸他能力出众。只有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害怕。
如果这个人再不犯案,怎么办?
如果这个人激情杀人之后,从此隐入人群,怎么办?
会不会这辈子,他都可能找不到这个人?
顾少歧在追凶的过程中,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
导师刘焕根、凌锋、岳渊、重案组同仁……
顾少歧很感动,也很感激。
可是,一次次失望之后,顾少歧不敢面对大家的关心。
他们年年重启旧案,耗费无数精力,偏偏什么都找不到。
这两年,他们极少在顾少歧面前提及此案,就是怕触动他伤心事。
今天,夏木繁坦然地看着他,那么直白地说要帮他。
她毫无顾忌,直白坦率,她告诉自己,她要帮他。
帮他,抓住那个凶手。
就仿佛,在那条荒凉的前行道路旁,忽然多了一抹绿意。一棵蒲公英,开出一朵灿烂的黄花,在寒风中摇摆着身体,努力为他
打气。
顾少歧眸色似墨,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夏木繁。
眼前这个姑娘,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或许,她真的能帮到他?
希望的种子,在顾少歧心间萌芽。
他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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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繁心思单纯,但顾少歧却有顾虑。
他叫来徒弟周炜,三人一起往市局家属区走去。
龚卫国没有说错,顾少歧的家很大。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大客厅,浅色木地板很干净,纤尘不染,每件物品的摆放都规整协调,看得出来顾少歧有轻微洁癖。
玄关鞋柜处只摆了一双深蓝色男式布拖鞋。
夏木繁站在门口观察,没发现其他拖鞋。
顾少歧弯腰换上拖鞋,淡淡道:“家里平时没客人,所以没准备拖鞋,你们俩直接进来吧。”
周炜兴奋得很,脚在门口的地毯上擦了又擦,生怕把地板踩脏了。他悄悄对夏木繁说:“我师父的家,我可是第一次来呀。”
夏木繁“哦”了一声,心想顾少歧真是孤僻得很。
不过,想想他的身世,也挺可怜。
顾少歧走进屋,指了指南面大阳台:“草龟在那儿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