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审讯室。
青灰色水泥地板、雪白的墙壁、暗色桌椅,审讯室的陈设简洁、庄重,配合着墙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让每一个被带进来的嫌疑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崔乐邦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嘴角挂着一个讥诮的笑容,嘴唇紧闭,看着眼前端坐的警察,一言不发。
这一回,他面对的警察不是声如洪钟、面容威严的岳渊,而是身穿制服的夏木繁、冯晓玉以及孙羡兵。
警察的夏季常服是米色短袖衬衫、军绿色长裤,颜色很柔和。夏木繁与冯晓玉都没有戴大檐帽,一个俏丽马尾、一个活泼短发,削弱了制服的威慑力,给审讯室添了一抹女性的温柔。
负责做笔录的孙羡兵个子瘦小,看着很朴实,存在感不强。
这样的审讯氛围,让崔乐邦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一些。
在他看来,女人,是善良软弱好欺负的代名词。
夏木繁的声音清脆而悦耳,似山间流淌的泉水,叮叮咚咚地响着,充满生机与活力。
“姓名?”
“崔乐邦。”
“性别?”
“男。”
或许是在看守所蹲了两天,或许是因为眼前提问的是女警,崔乐邦这一回态度好了一些,简单问题有问有答。
可是问到与案件相关的问题时,崔乐邦再一次陷入沉默。
“7月10日下午三点左右,你在哪里?”
“为什么要绑架鲁萍萍?”
“麻醉剂从哪里弄来的?”
“你对鲁萍萍做了什么?”
“……”
夏木繁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却一直得不到相应的回答。
夏木繁也不着急,停下喝了一口水。
审讯室突然安静下来,崔乐邦倒是有些不适应了,抬头看向夏木繁:“警察同志,你们不是把鲁萍萍救了吗?问问她不就行了?”
夏木繁将水杯放下,身体往后一靠,一只手搭在桌上,姿态悠闲自在:“你的意思是,绑架鲁萍萍这个罪名,你认了?”
崔乐邦的呼吸一滞。
半晌,他苦笑道:“人证物证齐全,我不认,行吗?”
夏木繁微微一笑:“你挺聪明啊。”
陡然被警察表扬聪明,崔乐邦面色有些发僵。想了半天,他说了一句:“你这个警察态度挺好,比先前那个黑脸的强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冯晓玉有点想笑。
这两人你夸我、我夸你,完全不像是在审讯室。
夏木繁发现崔乐邦这人服软不服硬,便客气地询问:“有些细节我们不清楚,需要请教你,可以吗?”
崔乐邦抬了抬手,可是发现双手被铐不方便做手势,他颓然放下双手,闷闷地回答:“那你问吧。”
“为什么要绑架鲁萍萍?”
“麻醉剂从哪里弄来的?
”
“你对鲁萍萍做了什么?”
“……”
夏木繁重复刚才问的问题,这一次,崔乐邦很配合地回答了,无外乎是看她长得漂亮,一看就是个善良老实的好姑娘,于是动了歪心思。
他的口供,与鲁萍萍所说一致,绑架、故意伤害罪名,是跑不了了。
等他回答完,夏木繁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而有神:“你交过女朋友吗?”
崔乐邦摇了摇头。
夏木繁:“我很好奇两件事。”
崔乐邦被她那灼灼眼神所吸引:“你好奇什么事?”
夏木繁:“第一件事,你一个没有交过女友的大男人,为什么能够坦然面对女性生理期,还知道卫生巾这种女性用品?”
崔乐邦目光闪烁,想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电视上不是有广告吗?”
夏木繁拿出一包卫生巾:“这是你交给鲁萍萍的卫生巾,你知道怎么使用吗?”
崔乐邦抿唇不语。
夏木繁继续追问:“你怎么就肯定,鲁萍萍见到你递过来的卫生巾,听你说妹妹来了例假需要帮助,她一定会跟你走?”
传统女性对于生理期的羞耻心,不是女人根本无法理解。
在生理健康教育缺失的年代,女孩子第一次来例假,一般都是母亲或女性长辈手把手教她怎么使用卫生用品。她们会说:这是女孩子才有的,是脏的。
月经带、卫生纸的使用,都得躲着人,像做贼一样偷偷进行。
夏木繁记得她上初中时,有女同学来例假,上厕所都非要等到最后,等上课铃响了厕所里人都走了,才悄悄换干净的卫生纸。
哪怕到了八、九十年代,卫生巾广告在电视上播出,小姑娘依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突然来例假,弄脏了裤子,都会羞红了脸,悄悄地更换、清洗,生怕被人看到。
正是因为这种莫名的羞耻心,女孩子更同情、理解女孩子,尤其是遇到突然来例假的女生,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可是,这样的心理,男性根本无法理解。
读书期间,不懂事的男生在发现女生包里的卫生巾、卫生纸时会嗷嗷怪叫。
成年之后,女友或妻子来例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