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袍都渗出来了,这个出血量必定不是寻常伤口。
萧寂言,他受伤了。
恐怕还伤得不轻,是新鲜流血的伤口。
苏宜丹立马想到今天不请自来的尚书令齐满江。
记得刚入场时,他是那般笃定萧寂言无法到场。
难道就是他……?
一时思绪纷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起来,萧寂言又不是她什么人,甚至一旦想起灵德寺的事,还有可能对她不利。
他受伤,她本没什么好急的。
可此刻被男人沾血的手紧紧握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进鼻腔,渐渐地却令她的指尖都有些发颤。
一直这样出血,真的不会出事么?
萧寂言半睁着眼,偏头看着她仓惶蹙起的细眉,好似羽毛尖一般挠在心里。
从前读到“画眉深浅入时无”,他心无波澜,也不懂那些文人公子对美人柳眉的夸赞,只觉得沉沦无趣。
而此刻他望着苏宜丹略显忧愁的眉,一时竟挪不开眼,低声问:“担心我?”
苏宜丹回过神,被他问得语塞,只想把手收回来。
萧寂言不肯松,提醒道:“别动,有人来了。”
果然走来两个结伴的大臣,捧着酒杯开始说好听的话。
桌案下,两人的手肌肤相触、紧紧交缠。
男人冰冷的掌心也逐渐因她恢复些许温暖,体温相融,难分彼此。
苏宜丹脑子越发空白,根本没有听清那两个大臣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们来敬了酒。
身旁的萧寂言
() 面色如常,一双矜贵凤眼迎着日光微微眯起,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威严。
等大臣走了,苏宜丹刚想挣扎,对方便先一步放开她的手。
她揉了揉手指,只觉被握得发麻。
怎么受伤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更要命的是,她手上还蹭了一些血迹,红艳艳的,看得人脑壳发晕。
她摸出那条月白色的金贵帕子,赶紧趁着血还没凝结擦干净。
萧寂言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苏宜丹看着他这模样,就知道定是伤口没能止血,越动血流得越快。
拖着这样的伤口也要来赴宴,至于吗。
她心里叹口气,方知做皇帝也有这么惨的时候。
萧寂言垂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只见女子用细白的指尖揪着手里那条帕子,神色恹恹,像是被他强行握住手,心生抗拒。
他是不想让她不高兴的,何况今日能见到人也够了。
再得寸进尺,恐怕让她心里抵触。
“一会儿散了席……”
你便和你父亲一起回去吧。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碰了几下。
女子柔软温暖的手指抓住他的手掌,先是小心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拒绝,才大着胆子用丝帕替他擦干净手上的血。
月白色的名贵丝帕染上星星点点的红。
“不好被其他人瞧见,我替你擦掉了。”苏宜丹说,“您的衣裳颜色深,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不过一会儿散席,还是要赶紧找太医看看才是。”
“而且鹌鹑肉性温,有伤在身不能吃。”她将挑好的箸头春毫不留情地推远,然后才想起对方说了一半的话。
“对了,您刚刚说什么?”
萧寂言目光灼灼地盯着女子娇丽的脸,忽地勾起嘴角笑了下——
“没什么,只是感慨苏小姐柔软心肠,从未变过。”
那年大雪是,灵德寺里是,现在也是。
苏宜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