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脸有些发红:“陛下您先自己穿,实在不行我再搭手。”
萧寂言见她害羞,便也没为难。
伤在腰腹,动作不大倒不碍事,顶多略微牵扯一下。
苏宜丹便又转过头去,趴在侧窗边等待,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才回头检查:“好了吗……”
男人衣裳倒是换上了,却没有系腰封,深色衣襟交错散开,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肌□□壑。
他往后靠在靠垫上,身姿几分懒散,语气也越发随意:“系不上,帮我。”
苏宜丹看了眼腰封上的细绳和盘扣,样式复杂,倒不怪他这个失血过多的伤员穿不好。
她这才过去,手拉着两边
衣襟交错并拢。
女子指尖纤细,指甲也修剪得圆润,稍有不慎划过男人胸膛肌肤,便留下一串细微的痒意。
萧寂言看着她白嫩如葱的手,忽觉喉咙里发痒似的,撇过头去,轻轻清了清嗓。
苏宜丹没注意他的目光,只专注地整理好衣襟,将腰封仔仔细细扣上。
想到方才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她忍不住嘀咕:“这么重的伤,应当在宫里好好修养的,陛下,您对姚家可真好。”
带着伤也要来赴宴,还备了阴阳壶,只为以水代酒——
还好,还知道受着伤不能饮酒。
萧寂言低着眼,懒懒道:“你就知道朕是为姚家而来?”
“不然呢?”苏宜丹下意识回道,“难不成是为了其他的人?”
男人没有立即接话,反而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幽深的眸子里渐渐多出些别的意味。
苏宜丹缓缓眨了下眼,脑子有一瞬间的卡壳。
萧寂言却是话锋一转,沉沉道:“我若真负伤不来,有些人恐怕就要顺势鸠占鹊巢、耀武扬威,岂能让他如愿。”
苏宜丹猜这个人大概就是尚书令齐满江,只不过陛下自己都没有指名道姓,她更不可能去说了。
伤也处理了,衣裳也换好了。
她仰起脸,好脾气地说:“陛下,我该回家了,我爹会担心的。”
“你爹知道你跟我走了,怎么会担心?”
就是知道跟你在一起才担心啊。
苏宜丹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萧寂言思索道:“况且我受伤的消息不能让外人知道,放你回去,我不放心。”
不让外人知道她不也知道了,难不成她是内人?
苏宜丹暗自腹诽。
不过她也知道朝堂里这种明争暗斗,一点消息都不能泄出去,便竖起三根手指:“陛下您放心,臣女保证不会说出去,否则就让臣女天天吃胡豆!”
“陛下,您嫌麻烦的话,我自己回去也可以,让我下车就好。”
她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杏眼,黑白分明的颜色满是温和无害的气质。
萧寂言心里又有些发痒,才知先前在军中历练时,那些兵卒说的荤话不假——
美人不经意撒起娇来,是会叫人神魂颠倒的。
他喉头滚动,也不再勉强。
其实也知道留不住她,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多说几句罢了。
萧寂言便撩开侧帘吩咐:“去南华巷苏家。”
南华巷离这里有半个时辰的车程,期间二人也没再说什么话。
一直到她下车离开,跨进自家大门,苏宜丹才确定自己确确实实平安到家了。
马车里,侧帘被勾起一角,萧寂言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祥和的苏家小院。
六品之家,除去府里做事的,通常只有几个跑腿小厮供主子指派。
苏家还不够规格培养府卫,只前门有两个轮流站岗的门房,后门则一贯紧闭,无人看守。
苏宜丹的身边,好像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年纪也不大。
真遇到什么事,并不顶用。
今日他与她接近,必定会引起外人注意。
马车在巷子里停了片刻,萧寂言这才曲起指节叩响马车,召来随行的侍卫首领卫昌。
“叫春三和夏七交接手头的活,日后跟着苏小姐行事。”
“她胆子小,别让她发现了。”
卫昌拱手领命:“主子是担心齐满江……”
萧寂言摇头。
齐满江的人昨夜动过一次,再要有所行动也没那么快筹谋妥当。
朝廷势力错综复杂,想拿住他弱点的可不止一个齐满江。
偏偏弱点自个儿还稀里糊涂,不知自己的珍贵之处。
想到今日种种,萧寂言摩挲着苏宜丹一寸寸替他理好的衣襟、亲手系上的腰封,眼神逐渐暗下去。
女子柔若无骨的指节的抚摸似乎还残留在布料上,恍惚令他想起那日在灵德寺,青烟袅袅中,那张仰起来盯着自己瞧的小脸。
那双莹润的杏眸含着潋滟水光,像在发光似的。
比起大雪里初见时的纯洁无瑕,那日的少女不再遥不可及,而是软在他怀中,眼尾含情、雪腮泛红,像一朵颤颤绽开的腊梅。
他那时盯着怀中春水一般的女子,便想,到底还有什么表情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想要全部了解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