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淡,言月眼眶却微微酸涩,她抱着她的琴,手指微微颤着。
他好像永远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
这个发生在夏日夜晚的奇迹,到底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室内寂静了下去,只听到空调机微微的运转声。
一楼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清嘉别苑很少有人按动门铃。
这里只住着言月和许映白两人。许映白从不把工作带回家里,原本上门的客人便少,偶尔不得已有人来,也都是提前预约好的,很快来很快走。
很少有像这样在雪夜闯入的不速之客。
言月有些惊讶,倒是不像一个人在家时那么害怕。
许映白此刻在她身边,他始终是她最大安全感的来源。
言月手机屏幕也是在这时亮起的。
【月月姐,你在家吗?】
【是不是这个地址,我在你家门口。】
许映白正微微皱眉看着楼下,言月从手机上抬起脸,神情有些迷茫,“好像……好像是我弟弟来了。”
暮色中,少年站在雪地上,估计是冻得有点厉害了,不停绕着庭院里的银杏树走动着,边搓着手。
屋子里暖融融的,进屋后,言奚双手捧着热茶,总算觉得差点被冻僵的双手恢复了一些热度。
言月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来栎城了?”
言奚今年十九,是言月伯伯言高林的儿子,言高林家在北城,两地相隔很远,言蹊一直在国外念书,原本就很少回国。
“我放假。”言奚说,“就回国了。”
他瞅了一眼沙发另侧的男人,小声说,“我听叔叔说,你要结婚了。我爸过年的时候也要去给你相看。”
言月性子单纯晚熟,他们岁数本来差距小,言月也完全没什么做姐姐的样子。在言奚心里,言月年龄和他一样,岁数都还很小,他知道言月谈恋爱时都有些不能接受,莫说一下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
他最开始以为是要嫁秦闻渡。言奚以前春节回国时见过秦闻渡,秦闻渡对言月表现十分殷勤,在言家长辈面前,他一贯是这样,体贴且无微不至。
言奚对秦闻渡谈不上多喜欢,但是也没多少意见。
他觉得,秦闻渡对言月好就行了。
不料,言高林说,言月的结婚对象不是秦闻渡,是另外一个男人。
言奚很不放心,可是,他怎么追问,言高林都不说了,叫他别管那么多闲事。于是,他只能另辟蹊径,去找了言月的闺蜜唐姜,唐姜给了他一个地址,于是,言奚就自己找了过来。
许映白抬眸,无波无澜看了一眼言奚。
桌上放着一盏碧落春,是言月刚去沏的茶。
他没动茶杯,也没说话。
他存在感实在是太强。言奚也无法忽视他。
他知道,这约莫就是言月即将要嫁的那个男人了,勉强朝着他笑了笑。
男人生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孔,眉骨笔挺,气质清冷如霜。
看清楚那张脸,言奚忽然就一愣。
“许……”言奚问,“您是不是姓许?”
言奚居然认识许映白?言月很诧异。
毕竟这么些年,言奚回家就那么多次。
言蹊记性很好,他记得,童年时代,某次来言月家时,见过他。那种特别的神情气质,从小到大,没怎么变化过,比五官更让人印象还深刻。
言奚记得很清楚。
那年,言奚去了栎城,第一次见到言月邻居家的那个小少年,比他们大一点,贵气又冷淡,和言月待在一起,人前的时候,他冷淡寡言,只见言月单方面追着他,他对她爱答不理。
后来,言奚却见到——言月在花园玩泥巴,摔破了膝盖,那个冷淡漂亮的小少年,拿着医药箱,在她面前蹲下,亲手替她处理伤口,完全不嫌麻烦或者脏。而言月……似乎已经早早习惯被照顾,要哥哥哄,还要把泥巴糊在他雪白的脸上,被他捉了手,让她别捣乱,神情却一点没动怒。
完全没了在人前的距离感。
看起来关系那么好,好到似乎他们才是真的一对兄妹,甚至让他这个真的弟弟有些嫉妒,他和言月见得太少,两人很生疏。
这一刻,两张面孔重叠时,言奚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
他当时问了一下大人名字,知道那个小少年住在言家隔壁。
后来,下一次再回国时,言奚却没见过许映白了。
言月身边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再后来,秦闻渡和言月交往了,那一年过年的时候,言蹊和秦闻渡见了一面,聊了会儿天,不知怎么的,言奚就想起了当年那个花园里的小少年,顺便问了一句。
秦闻渡表情很微妙,随后,轻飘飘说,早已经关系不好了,月月不喜欢他。
那时候,言奚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