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乎被原原本本地咽了回去。
赢舟说不出话。面前超出常理的画面让他的心情很难平静。
可他真的太困了。
意识的最后一刻,赢舟看见身后的影子扩散开来,像一团雾气一样包裹住了他,然后缓缓沉进他的身体里。
而一起被收敛回去的,还有那股呛人的甜香。
***
A市,省立医院。
赢舟躺在病床上,他刚醒来,面色苍白,目光扫过房间,充满着审视和打量。
医院他来的次数挺多,还是第一次住进传说中的“VIP室”。地上是纯木地板,整体风格温馨又雅致。
就连灯也是温馨的鹅黄色。
床边还配备了全套检查装置,出门左转就是专用电梯。
看起来一天没个3000拿不下来,而且还得家里关系够硬。
病房门没关,外面传来了小声的交谈。
听上去,是自己母亲在和主治医师对话。
“我们检查过了,赢舟只是低血糖、贫血。除此外没有大碍。”
其实医生也很奇怪。
赢舟送过来的时候昏迷不醒,血氧极低,身上明明没有明显外伤,但好几个指标都处于死亡边缘。
尤其是心脏起搏,几乎微弱到没有心跳。
医院收到上面通知,知道这人背景很硬。只能看见不断下降身体指标,又找不到病灶。急得团团转。
几个医生从下午忙到晚上,科室主任都打算请远在协和的师兄来飞刀了,结果,病人的生命体征反而自己稳定了起来。
简直……医学奇迹。
医院都舍不得让他出院了,要知道这个情况仔细研究一下,论文说不定可以发在《柳叶刀》。
“喔,您放心。住院费,一个叫元问心的人已经帮你们结过了。安心住着就好。”
“至于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我们也还在寻找原因。但身体在自我修复的这个过程中,本来也会长时间睡眠来降低体能的消耗。请不要过多担心。”
赢舟略微回过了神。
他的听力似乎加强了,但只要注意力稍微转移,又会回到普通水平。
医生和许文玲交流了片刻,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许文玲走了进来。
赢舟闭上眼,氧气罩还假模假样地扣在他的脸上。
他能感觉到许文玲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拿打湿的帕子擦了一下他的脸和手,随后呆坐在床边,发出了低低的哭声。
许文玲在病房里呆了几分钟,走了。
她还要回去给丈夫做饭。
赢舟这才慢慢睁开眼。
他的眼神很冷静,甚至带着关闭了情绪接收通道的过分漠然。
很难形容这种砂砾里吃到了白米饭的意外感。
赢舟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挣钱上,仅剩的一点空余娱乐时间是看书。
他曾执着于向书本寻找问题的答案,寻找母亲爱他的证明。
书里说,所有关系模式都是自己的选择,人和人的相处都是一场游戏。
书上说,许文玲的选择是依附于暴躁易怒的丈夫,以消解她对外界的恐惧感。以此可以把自己的不幸和懦弱推脱给恐怖的丈夫,在受虐中获得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当然,书上也说,赢舟也许是在玩一种“我好,你们坏”的游戏,为自己的冷漠和疏离找到开脱的借口。*
赢舟不想深究。
灯光下的影子蓦然站了起来。
因为光的扭曲,它看上去又高又瘦。
它歪着头打量了片刻,然后弯腰,擦掉了赢舟脸上的泪。
这一幕看上去应该是有些诡异的,
但赢舟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影子重新沉入地下,像是游鱼,在地板上游曳。它来到饮水机前,分出了一条深黑的线缠上纸杯。它把纸杯放在了出水口。
咕噜噜的热水流了出来。
影子居然还知道水不能太烫,接了热水,又兑了凉水。
路过书桌时,还敲敲捎上一包白糖。
影子用细线举着这杯糖水,回到赢舟的病床边。
它把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赢舟这才说了声:“谢谢。”
他取下脸上的氧气罩,打开抽屉,找到了电视遥控器,研究许久,才翻到了本地新闻台的重播。
“近日,赫英中学发生特大恐.怖袭击事件,造成多人死亡……凶手已被当场击毙。”
“……恐怖袭击事件主要发生在高中部教学楼。”
“目前,学校依旧处于封锁状态。”
电视的左下方显示着目前的时间。5-15,晚9点。
他昏迷了整整四天。
赢舟安静地看着电视,眼神却很是游离。
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是很强的。
赢舟记忆很好,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却像是隔着一层雾。
电视上的新闻还没放完。赢舟听见,门外传来了很有规律的脚步声。
几乎是本能,赢舟感觉到,对方是朝着他的位置走来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
片刻后,很有礼貌的敲门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