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一寸断裂,碎骨突破手肘,戳了出来。
赢舟觉得,荷官既像是在骂他;又像是在通过他去骂别人。
然后赢舟意识到了,荷官大概率骂的是“太岁”。
赢舟突然忍不住询问:“我上辈子,是怎么赢的?”
荷官的意识飘忽了一瞬。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不算遥远的过去。
一开始接到太岁的邀请,荷官是很意外的。
他不知道太岁为什么要和他进行生死赌约。
但太岁说,他想玩德.州扑克。而这正是荷官最擅长的东西。
因此,荷官犹豫了很久,没能拒绝。
他热衷赌博,本来就是因为心中的贪念;而又有谁能拒绝“太岁”这样巨大的诱惑。
太岁甚至在开局前,才了解到游戏的规则。
那场惊世的赌局不在昏暗的地下赌场,在荷官的赌城。
观众席座无虚席。
荷官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岁。
那是很美的人。
他是28岁的赢舟,有着和赢舟一模一样的脸,但绝对不会有人把他们认错。
太岁就像是碎过一次的瓷器。他的眼神永远空洞又疏离。
而赢舟是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瓷胚,还没有粗鲁的工匠在上面肆意的划出痕迹。
然后他发现,美貌也是会令人窒息的。
在场的很多人,都和他一样,忘记了呼吸。
这样的美丽,和单纯的长相无关,纯粹是一种气场。
或许是什么自带的诡域。
荷官心想。
前四轮游戏,荷官都赢得极其顺利。顺利的让他觉得像是在梦里。
太岁的牌技很一般,平平无奇。
但几轮比赛下来,却比高手博弈更让荷官兴奋。
尤其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拥有太岁。他的灵魂都高兴地颤栗。
这是独一无二的美丽。在这份美丽面前,巨额的财富不过是废纸。
千年后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有家赌场,当年谁是首富;但永远会有人传唱太岁的名字,和那些神秘又迷人的故事一起。
太岁看了眼手里的牌。
很奇怪,他明明马上就要输掉最后一场比赛,但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
“我本来觉得,死亡的方式无所谓,只要能死就行。”太岁开口,“但一想到,人们会在档案里记载,说你是那个把我杀死的人。我的名字和你这种只会出千的赌狗的名字会永远绑在一起,难免有些反胃。”
四轮游戏下来,太岁并非一无所获。
他已经记下了扑克牌背面的所有花纹,以及花纹上那些细微的差别。
太岁道:“不过,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我的大脑在骗我,它说我还想活着。”
太岁看起来什么也没想,但他的脑海里又闪过许多回忆。
比如裴天因上次来,在院子里栽了很多树和种子。他说这是和诡异生物改良后的品种。不需要很精心的照顾,春天能盛开一片花海。
春天已经快来了,他还没有看到花开。
太岁微笑着,推出了仅剩的筹码:“全ALL,你是跟还是弃?”
荷官有些不安地搓起了自己的中指。
太岁的赢面是很小的,很小的……自己现在手里的牌是最大的同花顺,想压过他,只能凑齐皇家同花顺。
而公共牌都摊开了,底牌也只剩最后几张。除非太岁能再摸到一张同花色的A。
他一定是在偷鸡。*
而且,自己已经赢了四轮。哪怕这轮输了,太岁也还要再赢他五次。
这是荷官最擅长的德/州扑克,而太岁居然想赢他五次?
荷官思考了许久,他看了眼自己叠成山那么高的筹码,又看了眼对面的太岁。
跟注,他需要全ALL。不跟就是弃牌,直接认输,给出几十个筹码作为代价。
——但他可是荷官,怎么会输?
在赌场上,一口气撑不下去,也许强运就走了。
“全ALL。”荷官听见自己说。
太岁翻开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他的脸上无悲无喜。
荷官的脸上却失去所有血色,后脊一阵发凉。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
那是一张梅花A。
……
……
荷官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偏偏握住枪的那只手,属于他自己。
热泪从荷官的眼角涌出,他脸上是扭曲而夸张的笑:“想知道上一次怎么赢的?我不告诉你。你比他差远了。”
下一秒,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