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但耐心地观察一段时间,就会发现,窗外的景象像是在看洗脑循环的录像带。每过一个小时,外面的场景就会重演一次。
赢舟的瞳孔缓缓缩紧,窗外的模拟日光还是那么温暖,他却在此时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寒意。
赢舟终于明白,为什么靳白羽会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被困在了梦里。
*
荀玉是在下午抵达的研究所。
专机在冰面上停下,荀玉走下楼梯,表情并没有太多震撼。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但上辈子,荀玉已经来过研究所好几次。对这里并不陌生。
他的研究员叫秦时,正好出来接机。
秦时三十来岁,是个热络的中年男人,有妻有子。从小生活在国外。
他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给了荀玉一个热情的拥抱:“和你聊天经常忘了你才二十岁。看脸就发现还是很年轻嘛!欢迎来到研究所。”
荀玉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
他的伤势还没好,露在衣服外的手腕处能看见一圈圈缠好的白色绷带。
8月,太阳直射点已经快挪回赤道附近,正在逐渐往南挪动。南极圈内的白昼时间变长。
荀玉到的时候天还亮着。
但很快,头顶,黑压压的鸟群飞过。天色顿时昏暗的如同极夜。
荀玉没忍住问:“这是什么?”
“海燕群。”秦时解释道,“刚好遇上鸟群迁徙了吧。”
秦时打开车门,示意荀玉上车:“过些天,还能看见海鸥和信天翁。这里鸟可多了。悬崖边上全是它们的蛋。海鸟的蛋没鸡蛋好吃。说什么营养丰富……嗐,都是糊弄人的。野味的口感,哪比得上驯化了几千年的家禽。我们农科院年年都在培育更好吃更经济的品种呢。”
荀玉看着鸟群飞过,遮天蔽日,像是蝗虫过境。
秦时道:“不过,这么大的鸟群,还挺少见的。”
话音刚落,一只黑色的海燕猛得撞到了车前窗的玻璃上。
幸好这里的车玻璃都是防弹的,足够坚硬。
鸟尸倒在前车盖上,但玻璃上的裂纹都没有一条,只是留下一团带着羽毛的血痕。
司机不太在意地用雨刷拂去。
荀玉的心里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十几分钟后,鸟群散去,天空却并没有亮堂起来。
“啊,晚上到了。你错过了冰川上的日落呢。”秦时说。
荀玉在车上坐立难安,一口气给赢舟发了好几条消息。然后想起在地下城,赢舟大概是收不到他发的这些短信的。
那里的网络都是封闭单线,只能内部互联,根本没办法直接联系上外界。想和外界通讯,还要转几次手续。
这都是为了防止研究成果泄密。虽然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密不透风的墙。
把研究所建在这种地方,其实大家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打算。
如果哪个实验小组的项目出事了,研究员控制不住被研究的诡异生物。刚好可以直接把整个实验室连同诡异生物丢海里,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荀玉耐着性子和秦时客套了两句,然后说自己要去找朋友,婉拒了对方说带他逛逛的提议。
因为都到地下了,他居然还是联系不上赢舟。
这有两个可能,第一是赢舟没看手机;第二是赢舟没办法看手机。
他退而求其次,联系上谢东壁:“你知道赢舟住哪儿吗?地址发给我一下,谢谢。我是荀玉。”
谢东壁还在实验室,看见这条消息后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荀玉的性格还是这么急。
不过,他还是给了地址:“2单元7栋,605。”
荀玉搭上城市公交,一路来到了生活区。
在抵达公寓楼下的时候,荀玉意识到,下午的不祥预感预感成真了。
他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恶心的气味,带着浓郁的海腥味,倒也不算臭,但很咸湿,或者说阴湿。
他的鼻子比普通人灵敏,能闻到正常人类闻不到的气味。
荀玉的脸色微变。
他刷卡,来到公寓的六楼。顺着门牌号一直找到了605。
海腥味越来越浓,到这里几乎刺鼻的让荀玉觉得难以忍受。
但来到这里。除了海腥味,还能闻到一种陌生的气味。
怎么说呢……像是工业香精兑出来的空气清新剂,橙子味。类似某种劣质的车载香膏。
拼夕夕十六块五能买一箱,一箱二十四盒。
荀玉只在小时候坐过的黑车上闻到过一次。本来就晕车,闻了后更想吐了。
“赢舟?赢舟!你在家吗?”
门被敲出了巨大的声响。
没有人回应。
荀玉没有等谢东壁拿来备用钥匙,而是直接用力撞开了门。
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赢舟就在房间里。
他蜷缩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没有子弹的枪,一张脸是不正常的潮红。
荀玉心头一颤,冲上前,小心地叫了一声:“赢舟?”
他叫不醒赢舟。
而且很显然,不是什么自然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