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有些头疼地看着已然勒出一道血痕的四肢,她没有刀,先前碰到的那些自称武士的人,虽然带着佩刀,可都不是很合手,她便没有将其带上,早知如此,她现在至少还会有一把能砍这些恼人的藤条的武器。
不过,既然杏寿郎已经脱离这些东西的束缚,应该也不用她出手吧。
这么想着,见月的心情轻松了些许,接着,便看见方才还在警戒中的他,忽然身形一晃,双手相叠,将日轮刀插入地面,就这么抵住刀柄,以支撑摇摇欲坠的身子。
杏寿郎的脑袋低垂了下来,略长的金红发丝挡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具体神色,这不禁让他有些紧张地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喊道:
“喂喂,你怎么了?”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反应,见月一咬牙,正打算想办法摆脱这捆住她的枝叶之时,黑暗里,忽然走出了一个人影。
或者说,仅仅有人的形态,不管是那病态的苍白皮肤还是身上隐约散发着的恶臭气息,都在传达出一个信息,来的,是一只……鬼。
黑暗里行来的影子已经暴露在视野里,他身量瘦小,额头两颊各有着一个呈交叉状态的伤疤,一开始还有些谨慎,不敢完全走上前来,见他们一个脑袋低垂默不作声,一个被困住动弹不得,才松了一口气,行至见月的身前。
“你是谁?”
看对方停留在自己面前,她微微眯起双眼,遮住眼底的深思,问道。
然而这只鬼小心过了头,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只是在确定她的身份,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向着杏寿郎的位置走去。
对于竟然是自己第一个碰见大人要求围猎的对象这件事,病叶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忌惮。
除了曾经的下弦之壹,如今的上弦之陆——魇梦外,其余下弦鬼都没有真正面见过传说中的那位鬼王大人,只知道前段时间有消息传下来,要让他们最近百年来,谨慎行事,保存力量,不要引起鬼杀队和人类世界的注意。
其他鬼不明所以,出于对大人的畏惧,只会照做,可病叶不一样。
他之所以能呆在十二鬼月下弦的位置上这么久,除了本身能力出色之外,更引以为傲的,却是他小心行事的作风,做任何一步行动前都要再三揣摩,不能因为一时的急功近利而功亏一篑。
而病叶推断,那位大人之所以会下达这种命令,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类强大到,足以威胁到他。
没过多久,他们这一众下弦便被指派了一个命令——前往无限列车号,协助已然成为上弦的魇梦大人,围杀一个人类。
是什么人,值得四位下弦与一位上弦同时出动,甚至还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无限削弱对方实力的梦境中,答案昭然若揭,只有那一位。
病叶也曾经疑惑,为何对于这样一个心腹大患,无惨大人为何不选择亲自前来,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原因,并将其深深藏在了心底,不敢透露出分毫。
除了魇梦大人的血鬼术是强制要求范围内所有人/鬼都强制入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鬼舞辻无惨,这位统治恶鬼上千年,无情严酷的鬼王,他……不敢。
几乎在升起这一念头的同时,从细胞里透出的恶意便将病叶淹没,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四周,肌骨都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得颤栗不已,半晌,才从这种情绪中平复下来,从这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中滋生出来的,却是更深刻的恐惧。
能被鬼王都忌惮至此的人类……该有多么可怕。
因此,在看见原本在现实里身为队友的那两人竟然打起来后,属实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也不禁暗自庆幸魇梦作为血鬼术的施术者,用这种安排来阻止这位的成长,确实极为有用。
在梦境中同为鬼身的他们,除了借助阳光,无法完全杀了对方。
虽然她已经被捆缚住,那个唯一对梦境中的他构成威胁的红发男人,也在他血鬼术藤蔓附带的毒素中,陷入了昏睡,但病叶依旧不敢等到天亮,倚仗梦境中的阳光升起将其围杀。
那就只有……日轮刀了。
他一步一步向着杏寿郎走去,对方双手倚刀,垂头不语,宛如一尊沉默的石像。
病叶紧盯着他手中的日轮刀,缓缓伸出手去,近了,更近了,只差一点点,就要触碰到刀柄了。
“诶,我说,不经人家同意,随意拿别人的刀不好吧。”
轻快活泼的女声自身后响起,距离极近,带着点埋怨娇嗔,和现场这副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病叶一僵,飞快转过头,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秒,随着逐渐下落的视野,看见的却是完整无缺站在后面,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朝他身后抱怨着的见月。
咦,我的身后?她在和谁说话?
“早知道你没事,我就不这么卖力了。”
见月生气地嘟了嘟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