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对方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默认了他会一直陪伴着自己,从而忽略了,本质上,他们其实没有任何关系,见月越想越是愧疚,她怎么越回忆越觉得自己是个渣女呢。
她失落地向着锖兔诉说自己的困惑,越说脑袋越低,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我还理所当然地享受你的照顾,锖兔,我是不是很过分。”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把头低得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他,似乎已经被强烈的负疚感淹没的见月,锖兔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心软了。
他抬起手,捻起落在她鬓间的一片花瓣,像是幼时一般,亲昵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是我过分。”
是我因为自己单方面的喜欢,对你关怀备至;是我处心积虑去研究你所热爱的事物,让你离不开我;是我想要你的生命中处处充满我的痕迹,习惯我的存在。
是卑劣而贪婪的我,是处心积虑却又无可奈何的我。
“所以,请继续随心所欲地生活下去吧,不用回应我的感情,我喜欢你,同时喜欢你自由的天性和不羁的灵魂。”
*
蝴蝶忍最近觉得见月的表现有些奇怪,从前她虽然也常常来蝶屋蹭饭,但也没有现在这样,一顿不落的啊。
“锖兔呢,他不包你的饭了?”
正拿着蝴蝶忍和珠世小姐新研究出来的药剂一个劲猛瞧的见月,闻言微微一顿,慢吞吞放下手中试剂,组织了会儿语言,才回答道:
“他去出任务了,这一段时间估计都不在总部。你也知道无一郎的性格,年纪小小,脾气刁刁,给我煮面那不耐烦的样子,就差弑师了,为了我们的师徒关系着想,我还是来蝶屋蹭口饭吧。”
讲到这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问道:
“提起无一郎,他和继国严胜,最近相处得怎么样了。”
若不是主公大人在继国严胜来的第二天,同时传唤了他们俩去总部见面,见月都要忘记,这一人一鬼,似乎还有点亲缘关系在。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出来之后,无一郎也常驻在了蝶屋,跟随他这位老祖宗习剑。
听到见月的疑问,蝴蝶忍默了默,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最终还是汇聚成了一声复杂难言的感慨。
“他们就在室内的武道场,你自己去看一下吧。”
虽然明白这俩性格一个赛一个别扭的家伙,估计不会有多么感人至深的祖孙重逢场景,但激烈到这个地步,还是见月没有料到的。
站在已经坍圮了一大半的武道场边上,触目所及皆是断壁残垣和废墟,她不得不庆幸,幸亏无一郎自己就是柱,有工资赔偿,不然徒债师偿,她还不得替这小子赔破产啊。
就在她吐槽的工夫,道场深处又有一声剧烈的震动传来,伴随着飞溅的木屑,四起的浓烟,一人形飞行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冲见月而来。
所幸她看清了这人形飞行物正是自家徒弟,及时收住了要将其踹回去的脚,反而用念线编织一张柔软的网子,将其拦了下来。
小少年面无表情地落在网中,一头长发倾泻而下,薄荷色的双眼清凉如同海水一般,镶嵌在他精致的小脸上,莫名让见月有一种,自己是出海打鱼的渔夫,下网捞了一条美人鱼回来,豁,就是这美人鱼,脸色够臭的啊。
无一郎定定地看了会儿站在他面前,快要掩饰不住脸上幸灾乐祸神色的自家老师,默默举起了右手,原本手持日轮刀的地方,此时已经只剩下握在掌中的刀柄和短短一截断刀。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见月硬是凭借数年的相处,从对方那精神的死鱼眼中,读出了“委屈”二字。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在自家徒弟的肩上拍了拍,沉重地说道:
“很抱歉地通知你,你死老婆了。”
而始作俑者,正将他那把可大可小,断刀亦可重生,好用到见月都有些眼红的【虚哭神去】,一边收入鞘中,一边缓缓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有点天赋,但还是,太弱了。”
低沉但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场中,和着还没完全沉淀下去的尘土,颇有股硝烟味。
回应他的,是见月和颜悦色的回答。
“继国严胜,我们打个商量,你揍无一郎可以,冲着他的肋骨去,别祸害无辜可怜的日轮刀呀。”
她低下头,正巧和抬首看她的傻徒弟四目相对,脸上的神色也愈发温柔,像是能滴出水似的。
“你这不是第一次断刀了吧,这一次,你估计得亲自去一趟锻刀村,请求那群牛脾气的锻刀师,为你重铸刀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