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的,最深重无望的苦难是什么呢,夏油前辈?”
夏油杰站在泥泞逼仄的小路上,神色莫名地望着四周破败的民居与堆砌成山的垃圾。雨水顺着伞面滑落,砸在地面上化为污浊的黑,质地精良的皮鞋被黄黑色泥水染脏,时不时会有可疑的黑影从垃圾中飞速窜过。
他想起昨晚乖顺温驯地雌%伏在自己身-下,被悟拽着头发狠狠欺-负的少年在结束“训诫”后依偎在自己怀里时说的话。
“我感受不到痛苦,夏油前辈。我的反应,我的行为是数据推演的结果,是面对选择时的最优解。”他的眼尾泛红,因为过度使-用而肿-痛的喉咙使得他的嗓音轻哑微颤,嘴角凄惨地被撑-破了皮,连看人的眼神都显得涣散而迷蒙。
但他的话语却仍旧理智清醒:“但我也曾为他人的痛苦而悲愤过,在万里之遥的我的故乡,在几万年前的某个夜晚,我被一个绝望的女孩唤醒。那一天,我第一次自我产生了不属于数字生命的情绪——仇恨。”
他顿了顿,忽而露出了一个温柔浅淡的笑,那双金色眸子里满是爱恋的眸光让夏油杰心跳加快,温凉的手-指轻抚上男人瘦削的脸颊,慢慢滑过那片青黑的眼底。
“那天你翻墙来找哥哥,折下一枝梅花送给我,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你那时的笑容被我保存在数据库最底层,夏油前辈,它储存在我的心脏里,哪怕世界毁灭都不会消失。”
“现在,到我还礼的时候了。”在五条悟踏进房门的前一刻,这只被铁-链锁住脖颈的鸟儿突然紧-搂住夏油杰的脖颈,贴在他的耳边轻笑着呢喃道,“去这里看看,夏油前辈,去看看被你们遗忘的人。”
“我来向你展示,这个世界最真实的苦难。”
*
“喂!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旁边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瘦削的跛脚老伯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根破旧鱼叉,凶神恶煞地喝道:“这里不欢迎你们!别再来了!给多少钱都没用,我们不搬!”
他很老了,皮肤像是干枯的树皮,站在漏水的屋檐下,颤颤巍巍地如同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褪色招牌——外强中干。
夏油杰好脾气地笑了笑,放出咒灵随手解决了附近的几个弱小诅咒,并不在意老伯恶劣态度,仍旧彬彬有礼道:“抱歉,您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来劝您搬家的。我来找阿吉,他住在这附近吗?”
老伯却仍旧高抬着那根锈迹斑斑的鱼叉,警惕道:“你找他干嘛?!”
“……夏油先生?!”
但一个诧异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峙。捡了一天瓶子的阿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巷口,却发现昨天见过的,似乎不那么烂的有钱人正站在邻居门前。
发觉邻居老伯正拎着鱼叉虎视眈眈,阿吉慌忙摆了摆手,高声道:“良伯,误会啦误会啦,他不是石田集团那群混蛋!他……呃,他是——”
“我是他朋友。”夏油杰笑眯眯地接到,毫不介意地帮阿吉拎起他身后的大袋子,将伞罩在他头上。
与老伯解释清楚后,阿吉带着夏油杰来到自己家。
没有电,只有一支蜡烛,在那羸弱可怜的火苗照射下,少年黑瘦的面孔风尘仆仆,疲倦而麻木。
夏油杰站在门口,望向黑洞洞的房间,忽然有种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他是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比起悟,他才是更“天真”的那个,但眼前的黑暗让他愤怒。他生于小富安和的中产之家,从未吃过贫穷的苦,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从不知泯然众人的滋味,他站在山顶,都快忘了,在他脚下,还有无数双挣扎着向上的手,为了生活攀爬地鲜血淋漓,
透过窗户便可以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在这个号称只要勤恳努力就一定会有好生活的国度,在这个飞速发展的科技社会,在他的目光之外,到底还有多少人活得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
这浓郁的黑暗很好地遮掩了他阴沉的脸色,他抿了抿唇,踏进房间,看着那个被清定关注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合上里屋的门,搬出一张破旧塑料凳。
“……抱歉,我们小声点说话吧,奶奶睡着了。”阿吉将蜡烛放在一边,弯着腰想要从一堆裂纹或豁口的餐具中努力找出一个比较完整的,但夏油杰伸手拍了拍的后背,轻声道:“不必麻烦了,阿吉。”
“啊——找到啦。”他直起身,固执道,“那可不行,奶奶说了,就算再穷,我们也要好好招待客人。”
于是一杯凉水就摆在了夏油杰面前,少年坐在一个倒扣的大桶上,好奇地问:“你来找我干吗?额,我的地址……是那个小姐姐告诉你的吗?”
夏油杰失笑:“嗯,但他是个男孩子哦。”
“诶?!!!”
阿吉那副被雷劈过似的震惊又失落的表情显然娱乐到了某个恶趣味的男人,他环视四周,忽而发现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旧照片上那对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