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焉陪着扶薇在集市逛了很久,时而揽着她的腰身,时而牵着她的手,从不与她分开。
光明正大,明目张胆。
纵使扶薇体弱,也多逛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有些乏了,天色也黑下来了,才回绘云楼。
宿清焉将扶薇送回绘云楼,立在楼梯下与她分别:“我有些事情要去办,你自己吃晚膳。晚上不必等我回来。”
顿了顿,他再微笑着补充:“晚上我会回来的。”
“好。”扶薇点头。
她迈上两级楼梯便驻足目送宿清焉走出绘云楼。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扶薇脸上的笑容淡去,疲声:“花影,去查一下他干什么去。”
宿清焉带着采买的新岁年糕和新摘的红梅,挨家挨户地叩门,几乎拜访了水竹县的每一家。
“这段时日,清焉的家事让大家看笑话了。只是不管出于何原因,评头论足总归不妥,还望日后勿要妄议吾妻。”他温润文雅地讲着道理,表着决心,再彬彬有礼将准备的礼物双手捧上。
接过年糕的红梅的人,大多尴尬地语塞,继而笑着答应。
也有那古板之人苦口婆心地替他鸣不平。宿清焉便会在对方对扶薇出言不逊之时立刻扳起脸色出言阻止。
对方瞧着他一脸正色的神情,连连摇头,倒也不好说什么。
“不用送了,您安好。”送上礼物,宿清焉总会再郑重拜下一揖。然后他走进夜色里,匆匆奔向另一家。
花影很快回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扶薇。纵使花影总是对全天下的臭男人都不满,这一刻她说起宿清焉一言一语的时候,声音也是难得得柔和下来。
她迟疑了一下,再
说:“有点人挺好的,还要留姑爷吃饭。可是有的人居然还骂了姑爷和您……”
花影拧眉:“姑爷神色郑色地对那个人说,您是他的妻子,若他执意要闲话编排,也请只骂他一个。那人……那人把姑爷退出去,还骂了些类似窝囊之类的话……”
扶薇抱膝坐在美人榻上,好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
花影退下去了,屋内只剩下扶薇自己。灯架上的烛火逐渐熄了几盏,屋内的光亮也慢慢暗下去。扶薇仍旧保持着抱膝坐在美人榻的失态,没有动过。
蘸碧走到门口往里望去,轻轻叩了下门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已经很晚了。要不您歇下吧?姑爷应当还要很久才能回来呢。”
扶薇现在可睡不着。她心里乱着的。
她将脸贴在膝盖上,转过头望向蘸碧,认真问:“蘸碧,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蘸碧茫然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评、评价一个人哪能只用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呢?”
蘸碧摇摇头:“我说不好……”
扶薇轻笑了一声,也不难为她,道:“跟我出去走走。”
“现在?”蘸碧有些惊讶,“都快子时了呢。”
扶薇已经将腿从美人榻上拿下来,随口道:“出去看看月亮。”
蘸碧从不会忤逆扶薇的意思,她对扶薇几乎言听计从。她看着扶薇起身,已经快步走到衣橱那儿,给扶薇拿出厚衣裳。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出门必要裹得严严实实才好。
下人几乎都睡着了。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蘸碧主动请示:“是叫醒花影,还是叫醒两个侍卫跟着?”
“都不用。不走远,就去绘云楼外面透口气。”扶薇道。
扶薇确实没有走远,她和蘸碧出了绘云楼,便只是立在绘云楼门前的台阶下。
蘸碧不明所以,不知道扶薇为什么要站在这儿透气。若只是想透口气,在屋子里打开窗户不就行了?
蘸碧悄悄打量着扶薇的神色,见她遥望着长街的方向。
蘸碧心里一顿,突然有了个奇妙的猜测——长公主不会是在等姑爷回来吧?
灰暗的长街远处,隐约出现一道身影。扶薇眯了眼睛看去,不确定地问:“是宿清焉吗?”
“好像是?”蘸碧问。
那个人的身量像极了宿清焉,又是朝着绘云楼这边的方向走来。绘云楼在热闹的长街,并非百姓居所,这里虽然白日很热闹,可是到了晚上沿街商铺的店家和伙计们都归家了,异常冷清。
扶薇逐渐确定那个正朝她走过来的身影是宿清焉,她不自觉地弯了弯唇。她忍不住去想,他今晚不知道遭到了多少白眼和冷遇。更别说难听的当面谩骂……
可是那一刻,那个人的身形忽然一顿,朝着一侧的岔路走去。
“清焉?”扶薇提裙跟上去。
蘸碧也赶忙跟上去。
天色太黑了,扶薇也
看不清宿清焉钻进了哪条岔道小巷。她走进一条小巷往里望去,不见宿清焉的身影,知道自己看错了路。
好像是隔壁那条小巷?蘸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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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薇想了想,心道宿清焉兴许现在心里委屈着,不愿意此刻面对她,她也不该逼他。
“不去了,我们回去了。”扶薇道。
“好。”
扶薇和蘸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