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临终关怀一波也好。可惜实力怎么算都差了一截。
他没办法把融合咒灵剥开,只能一块干掉。这下祸害少了,大家都GG了。
黑雾身上,片片黑灰扑簌而下,接触到地面的前一秒悄然融化。
它蠕动着,从脚底吐出了一个瓷质罐子。它应当恨得要把背叛自己的仇人挫骨扬灰,但仇人眼下真的连人带盒重三斤,妖怪又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眸光重新回到少年黯淡的双瞳中,这是为妖怪提升力量所做的交换——先是声音,再是视觉,按原计划妖怪会在午夜时分把拆得七零八落的新娘吞入腹中。
加白弥梓眨了眨眼,挑眉看向黑雾。
摆在妖怪面前的有两条路:1.现在以妖怪的身份升天;2.走,等完全堕落后变成没有理性的诅咒,生死随命。
嗓子里蔓起一股痒意,加白弥梓咳了两声,捏了捏喉咙,不太舒服,他好半天才找到重新发声的方式。
少年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对妖怪说:“自己选吧。”
……
……
夏油杰对照着记忆里的荒山,勉强找到了下山的路。巧得很,他此行的任务对象就站在那处隘口。
咒术师自己都没觉察到松了口气,刚想喊一声对方的名字,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在了他的鼻尖上,有羽毛般轻盈的触感。
他一愣,抬手一捻。
那在他的指腹间缓缓融化的东西,竟然是一片雪花。
夏油杰蓦地抬首,才发现这里的视野豁然开朗。
山路围栏的白漆经年后脱落大半,从山头一路蜿蜒向下。满月高挂,夜空明净,没有一丝阴霾;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晶莹之物飘然纷纷,柏油山路上遍地碎银闪烁。
立在月色与雪色之间的背影,独自望向远方。红色的长振袖松松散
散,金鱼尾迤逦在地。
这样浓烈的景色。
——却无端让人感到寂寞。
-
就在两分钟之前,加白弥梓秉持着日行一善的原则,真诚向妖怪建议,为避免它死不瞑目,不如把仇人的骨灰做成马桶搋子送给公厕,既实用又积德。
黑雾倒退三尺,发起了抖。
“你怕什么,”加白弥梓奇怪道,“妖怪消散后没有实体,又不会有人这样报复你。”
黑雾连连摇头,将骨灰罐子生吞了进去。
雾气张牙舞爪,在半空留下歪歪扭扭的「谢」字。
在午夜到来的前一刻,柔和的萤光取代了沼泽般的黑雾。
不管此前有多少罪孽、愤怒、咒怨,做了多少恶,又欠下多少因果。
消散时都是这样漂亮的光芒。
加白弥梓望着雪发呆,想不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感觉是他把妖怪超度了似的?
身后传来人类的脚步声,不知道怎么又停下了。
这山上没别人,除了加白弥梓就只剩下那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咒术师。
一想到这个人他就来气。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巴不会看。
“……涟水小姐。”咒术师艰涩地开口。
加白弥梓:不是,你没完了?
他好想举起水枪冲着这人的眼睛猛呲。
最开始的艰涩过后,咒术师的语言功能恢复,说话流畅了许多,“涟水小姐,”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跃跃欲试,“你想来咒术高专吗?”
加白弥梓:“………………”
他平心静气地看了一眼此人。
俗话说,要想洗脑别人,首先要洗脑自己。
比如面前的咒术师,虽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但脸上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似乎笃定了不会有人拒绝。
在夏油杰的眼中,他的沉默就是就是想法松动的表现。
夏油杰保持着亲和的微笑,简单介绍了一番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超经意提到「咒术界最强战力都在我们学校,想要什么都能办到」。
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后,「少女」长舒了口气。
唇角柔柔地向上牵,说出了夏油杰今天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不跟傻子玩。”!
几乎是咒物被扔出去的同时,嗅到这股极具蛊惑性气息的隧道咒灵,终于忍不住显露出了实体,贪婪地扑向这口诅咒中的大-麻。
咒灵: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累堆的白骨出现在他们面前,每处缝隙都挤满了被砸得凹陷畸形的头颅。惨白的人骨在鲜血里浸泡百年,浸着酥软油润的淡红光泽。
尸骸堆积成尸骸,人牲拥挤着人牲,怨气滔天。
巨大的骨掌轰然落下、收拢,咒灵急不可耐,将下颌骨张开到极致——
砰砰、砰砰。
后知后觉,夏油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也只有他的心跳声。
四下皆寂,时空静止——不是错觉,是真的停滞了。他的目光仓促地追寻着一道人影。
披着朱色和服的人站姿随意,不设一点防备,以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咒术师的眼光来说,到处都是破绽。
她反抬手背,掌心上方出现了一颗浓缩的、里面还在流动的黑色咒力球。
然后,五指微微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