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成年,过不了多久就能接替父亲的家主之位了。”涟水拿起茶盏,盯着里面上下浮动的茶梗,“我打算在未来两年,将家产全部捐献,再将这里的房子卖掉。”
说完这几句,她似是卸下一块重担,长舒了一口气。
加白弥梓看着面色轻松的少女:“你就不怕哪里失误,被妖怪吃得渣都不剩吗?”
“你不是来了吗,加白君。”
涟水含笑,解开手袋,从里面取出来一枚陈旧的木质护身符。
“我利用了那孩子,”她摩挲着护身符表面的纹路,流露出对往事的怀念,“但愿她能一直做一只自由的燕子。”
涟水生来拥有多于平常人的咒力,却没有继承术式。自有记忆起,成为祭品的命运犹
如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高悬头顶。
她想,与其被动的惶惶不可终日,不如赌一把。赌一把吧,反正就算输了结局也是一样的。
在成年的当晚,她割开手腕,泄露了包含着自己气息的咒力。
涟水和她的祖辈们一样不信任咒术师。但她知道一个能救她的人。
……
……
“你救了它,它会在你命危时报答你的。”
涟水诧异地回头,在门后看见了一个和她身高相仿的孩子。一张小小的脸,缠在眼上的绷带就占据了大半面积,下巴和唇形的弧度精巧优美,像她在家时最爱装扮的人偶娃娃,本人也同人偶娃娃一样没有人气和血色。
涟水迟疑了:“……你在说谁?”
那孩子呆了半晌,才慢慢伸出手指,指向她藏在衣服里面的手袋。
涟水咽下惊呼,心虚地观察着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
她刚刚偷溜出去祭典上玩,偶然捡到了一只受伤昏迷的燕子,便悄悄捧到手袋中带了回来。父亲向来不许她跟这类「东西」接触,可得藏好了。
“我不是图她回报呀。”涟水轻快地说,“不过,你都把眼睛挡住了,是怎么发现的呢?”
那孩子歪了歪头,唇瓣翕动,正要说些什么——
“弥。”
一道懒散的少年声线横插进来,不容置喙地命令:“去任务了。”
……
……
加白弥梓战术后仰:“……还有这事?”
他完全没印象了。
很好,记仇小本本上太宰治罪加一等。
“自那之后我有暗中打听消息,你的升职之路顺风顺水呢。”涟水笑道,“不然还真想把你挖过来。”
“不必了,我不想打工。”加白弥梓回绝,以俯视的角度平静地看向涟水。
“从此之后,你将从世代的束缚中解脱。从此与普通人无异,不会再与妖怪产生任何交集。”
涟水怔愣好半天,点头说了好。
她拍拍手,侍女恭敬地把早已准备好的伴手礼送了过来。
“请务必收下,是我代表若叶家的一点心意。”涟水笑道,“请您回家之后再拆开看吧。”
……
……
其实不用多此一举,加白弥梓早就知道她送的是什么。
他解开巧克力盒的缎带,里面没有巧克力,取而代之的半方古朴的田黄石印章,刻着「若葉」中的「若」字。
在涟水壮士断腕之前,这半块小巧的印章,能调动若叶家半数的财富和权势。也就是说在起码一年时间内,他能用钞票填平东京湾。
加白弥梓撇嘴,将印章又扔回盒子。
还不如送巧克力呢。!
路过都会痛哭着唱一首《OneLastKiss》。
鸟束零太显然没有那么高雅的审美。
“齐木同学。齐木师父。楠雄A梦。神。爹。”他用最单纯的语言表达了最朴素的感想,“能不能把这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给我?”
鸟束零太土下座,大声喊道:“拜托您了齐神!我发誓这真的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了!”
齐木楠雄无视了他,有些凝重地盯着画像。
他的超能力自然不会出问题,这上面每一片发着淡淡光芒的雪花都画得令人身临其境。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因为画里的场景不应该被任何一个人看见。
情绪鲜少起伏的超能力者,此刻罕见的感受到了心浮气躁。
齐木楠雄将宣传单卷成纸筒,有画像的一侧朝里,转身,在鸟束傻里傻气的惊叫声中消失不见。
他得去马里亚纳海沟冷静一下。
……
……
庭院中惊鹿发出规律的声响。
天亮之后,从地窖中出来的涟水安抚好了管家和侍从,将家族事务料理得一丝不苟;又委婉地拒绝了两位东京来的咒术师,派车将他们送了回去。
经过一个兵荒马乱的晚上,若叶宅邸又恢复了平静。
涟水本来想设一场筵席以示感激,被加白弥梓拒绝了,便退而求其次,在廊下摆上了各色精致的小点心,搭配上两壶茶。
加白弥梓看上了那盘巧克力饼干,是北海道很有名的特产「白色恋人」。脆脆的薄饼中间夹着一层巧克力,水色和白色的包装设计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