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百草所刺穴位,乃人身经脉中贯通脏腑所在要穴,如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中医认为人身五行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心属火,肾属水,阴阳五行平衡才能身康体健,而人身五行又与情志息息相关。
所谓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再依照人身五行相克之理,又有恐胜喜,悲胜怒,思胜恐,喜胜悲,怒胜思,是以若要治好对方神伤抑郁之症,则应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对症施针使其体内阴阳五行达至平衡,道理说来简单,但当今天下能够精通此法者不过五指之数。
姜百草深谙阴阳五行之道,当年药王山弟子中了剧毒,便是采用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制出解药解了毒,如今时过境迁,他于医道的领悟只有增无减,所谓药者,生死之道尔,药无形亦有形,或人或草药或金石,天地万物皆可为药。
裁判席,钟岐黄瞧着姜百草后来居双眸中神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余四名宿眼见病人浑身下扎满银针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瞧不出其中关窍,实是姜百草施针平平无奇又错综复杂,手法相较于鬼门十三针逊色的多了,好在针灸的宗旨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治病,否则第二轮结果一目了然。
欧阳青等人望着姜百草二人动作,心底无奈一叹,那高鼻深目的药老头凝视半晌,忽而双眸中闪现一丝幽光,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排银针,手捻银针或提或送,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输鬼门十三针。
“这针法……怎会如此相像?”
徐凤俏立人群中,瞧得药老头施针手法神情错愕,牧晨瞥了徐凤一眼,嘴角含笑道,
“这有什么奇怪,我瞧这天底下大夫施针都是一个模样!”
徐凤闻言,嗔了牧晨一眼,娇哼道,
“你瞧那高鼻子老头,看他动作像不像一个人?”
牧晨听得徐凤话语,抬眼仔细望去,但见药老头施针手法如蹁跹飞蝶甚为好看,只是仍瞧不出究竟,不由得狐疑道,
“像谁?”
“像炎师叔!”
徐凤神情笃定,不待牧晨反驳,继续道,
“这是炎师叔自创的‘九炎飞针’,是世独一无二的针灸绝技,师叔连我都不肯传授,旁人断然不会!”
牧晨闻言神情一滞,当年吴语静身受重伤他二人药王山求医,炎西川替吴语静施针之时并未亲眼瞧见,但徐凤定然见过多次,她说相像大抵仈Jiǔ不离十了,念及至此,牧晨正欲开口试探,忽听得姜百草一声呵斥道,
“炎西川!”
那高鼻深目的药老头听得厉喝,手动作骤然一顿,却并未回头相望,其余人虽大多听过炎西川大名但素未谋面,只道药老头便是炎西川,一时纷纷向着那老者望去。
姜百草见药老头默不作声,冷哼一声,脚尖轻点闪身欺近,同时右手一把抓向药老头面门,药老头早有准备,左臂外圈荡开姜百草手臂,右掌倏而拍出直取姜百草胸口膻中穴。
姜百草见势,同样击出一掌,双掌交击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二人各自倒退数步,不待身形站稳,二人又彼此冲向对方,恰在此时,陡听得一声厉喝道,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钟岐黄怒目圆睁,大喝道,
“比试重地岂能任你二人胡闹,再敢擅自动武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那药老头闻言,躬身向钟岐黄施了一礼,收手站在一旁默然不语,姜百草见炎西川对敌人如此恭敬心中有气,愤然道,
“姓钟的,你神医行会干的好事,将我师弟掳来意图不轨……”
“哼,别说他不是你师弟,即便是,他既入我门下,岂能由你胡来?”
钟岐黄神情冷厉望着姜百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围观众人不明就里,听二人对话只道是寻常的门人之争,只得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却在此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幻影讯若奔雷直取药老头,药老头仓促间击出一掌,孰料那身影忽前忽后已绕到身后,药老头未及反应,那道残影兔起鹘落抓向他面门,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药老头脸撕开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真容,瞧那相貌不是炎西川又是何人。
钟岐黄未料到他话语刚说完,便有人拆穿炎西川身份,一时只觉脸无光,气急败坏道,
“大胆,何人如此放肆!”
牧晨现出真身,望着钟岐黄色厉内荏也不发怵,轻笑一声道,
“好一个神医行会,竟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旁徐凤见牧晨当众拆穿敌人诡计,俏脸展颜一笑,围观众人眼见药老头撕下人皮面具立时哗然一片,定睛细看,但见炎西川六十来岁,须发花白,脸色红润,相貌气度不凡。
炎西川神色镇定自若,向着姜百草道,
“师兄,没想到你也来啦,早料到你会认出我的针法,可是不用的话又无法胜出,真是头疼!”
姜百草瞧见炎西川犹如常人一般,心中越发不安,皱眉道,
“师弟,跟我回药王山!”
炎西川闻言似笑非笑,嘴角微翘道,
“师弟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回去,望师兄成全。”